细如牛毛的春雨下着,纪小小终于赶到案发现场时,季珩正望着墙上一副山水画出神。
“三殿下。”纪小小气喘吁吁,季珩的坐骑猎风名字可不是白起的,真的风一样迅捷。
“嗯。”季珩仍旧看墙上的画,没有看她。
“三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纪小小问他。
“没有,等你们来陈述案情。”季珩答她。
哦,果然人长得好看,即使脑袋空空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深沉。
纪小小是同衙署里的阿秀、大力一块来的。阿秀是一个身形瘦小,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记事,他主要负责把案发现场发现的线索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大力,和他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十分魁梧。他就负责问询案发现场的嫌疑人,搬动、初步检验尸体。
案发现场是一座普通民宅,前后加起来三进,空间很大,死者就在内厅。站在前厅惴惴不安的小夫妻,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女主人身形娇小,看起来柔弱温柔,眼角一颗痣平添一丝媚态。一身云霏妆花缎织长裙,俏生生站在那。虽脸上显露出不安的神色,但不影响她的美貌。
男主人身形适中,穿着灰纹长袍,见到大力和阿秀,首先打招呼道:“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快随我去看看吧!”
阿秀和大力点点头,就随男主人进了院子。季珩、纪小小也随之从前厅,入到内厅。
内厅比前厅略昏暗,但也能看见地上躺着一名粗布麻衣的健壮男子。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后脑勺受重创,仰面躺在地上,地下一摊血,已经浸到了地里面。
女主人开口道:“各位大人,今日是我的生辰,夫君想与我一起用过午膳后到城郊的心湖游船。我在厨房熬着牛骨汤,听到外头有动静我走出来,夫君却压低声音跟我说家里遭了贼。我们一同走到内厅,发现了此人,他拿刀冲着夫君,夫君与他搏斗时,趁他不备,用铁锹敲他后脑勺。就成这样了。”说完,她拿着手绢捂着胸口,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大力蹲下来,抬起死者的头,仔细看后脑勺的伤口。向阿秀点点头,阿秀便在案簿上记录着。
纪小小也跟着一旁,这后脑勺的伤口确实切合地上铁锹的形状。
大力又把地上的黑布袋子解开,里面全是金银首饰。
如此这就是一起入室盗窃、为自保而使人致命的案子。纪小小静静思考,皱着眉,却始终不发一言。
“初步可以断定,这就是一起入室盗窃、主人为自保而使人致命的案子。”大力说道,示意阿秀写上。
阿秀提笔准备写,听到纪小小说道:“慢着。”
阿秀和大力、男女主人皆看向她。
纪小小对那个娇小清丽的女主人说道:“夫人,能否告诉我,您的家是不是只有一道门?我们写案件卷宗,要进行案发推演。我需要知道,死者是如何闯进宅子里的。”
那夫人恭敬答道:“回大人话,这座宅子有前后两个门,当时夫君是从前门进来的,这贼人是从窗户闯进来的。”
纪小小独自走到内厅转角处的后门,那里通向外面的菜园,一旁靠着一些种菜除草的农具。
纪小小将案发现场的周边,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她继续问道:“夫人,你煮的汤我能看看吗?”
那女主人微微错愕,只是一瞬间:“好的,大人跟我来。”
一行人进到厨房,就见灶台上一大锅牛骨汤,熬了许久,有了一股浓郁的酱香。
纪小小走前看了一眼,这是一锅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牛骨汤。
纪小小看着女主人姣好的脸,表情不明道:“夫人,我闻着这牛骨汤味道很香,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配方吗?”
女主人尴尬道:“大人,并没有,就是加了普通的香料。”
纪小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旁的阿秀问道:“大人,此案还有疑点吗?”
纪小小继续说道:“厨房离内厅较远,没发现贼人入室很正常。但我不知夫人为何煮这么大一锅汤,照理家里就你和你的夫君两人,不可能需要如此多的汤。”
女主人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早早开始熬汤,是打算等我们游湖归来,做几个菜,叫上三五好友。”
纪小小说道:“原来如此。”
阿秀和大力被纪小小没头没脑的提问弄得云里雾里,大力说道:“慕大人,你问完了吗?问完了我们要回去整理卷宗,准备归档了。”
纪小小问:“那此案如何定性?”
阿秀将案簿合上:“慕大人,这类案子豫都每年大大小小要发生不知多少起,此类案子应当定为入室偷窃,这位男主人是过度防卫,一般是牢狱一年。”
纪小小摇摇头:“不是,这是一起买凶杀人未成的故意杀人案。”
此话一出,大力、阿秀、那对夫妻都十分震惊地看着纪小小,那女主人更是吓得哆嗦,跪下来道:“慕大人,您不能随意推断。我夫君是为了保护我才打死他的,您要抓就抓我吧!”
一旁的季珩默默看着,纪小小下意识看他一眼,他却完全没有出乎意料的意思。
纪小小沉声说道:“夫人,买凶杀人的是你,故意杀人的是你的夫君,你们都逃不了。”
那男子十分激动地吼起来:“大人,我们老百姓可不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他是我杀的,与我夫人何干?她一个弱女子,你为什么要为难她?”
若不是大力架着,这男子都要冲上去揪起纪小小来狠狠揍一顿。
“第一,你们并非十分相爱。你的夫人早就受不了你无孔不入的控制欲,大到出行小到衣着,都是你支配的。这一点,从她的服装的风格可以看出。她簪着木釵,可却穿着琳琅阁最时兴的裙子。女为悦己者容,她穿着如此漂亮的裙子,却无心搭配珠钗。另外,我刚刚看到你的内室极其简陋,里面挂满了你夫人的画像。而你夫人的卧室,精致奢华,却没有你的半丝影子。只能说明,你很爱你的夫人,但她很厌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