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衡对祖父向来恭敬,答应一声,拎着药箱到了榻边,而叶静天已经让开位置。
之后的一段时间,室内静悄悄的,大家都盯着叶衡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因裴母近年身体抱恙,家里常备药材,当伤口处理好,按照叶静天方子抓的药也已经煎好,被绿珠端了进来。
“公子,现在就给这位喂药吗?”绿珠为难道。
她一个妙龄女子,除了服侍自家公子,别人才不乐意呢。
裴瑾瑜瞥到正无所事事捂着嘴打呵欠的孔妈妈,道:“让孔妈妈来。”
孔妈妈听到唤她,不明所以,一脸迷茫的看着裴瑾瑜:“阿瑜?”
绿珠忙将药碗递给孔妈妈:“公子让您给这位客人喂药。”
孔妈妈并不推迟,自己喂总比让小姐,啊不,公子喂好。
想到公子抱着一个男人嘘寒问暖,她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不行,明天一早,她一定要和夫人说道说道。
完全忘了,作为主内的一家之主,裴母恐怕早就对中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不提孔妈妈如何给榻上那位喂药,裴瑾瑜奉上三倍诊金,将叶静天祖孙一路送出大门。
站在大门口,叶静天冲她摆摆手:“回吧!戌正了,早点歇着。”
不知想到什么,他隐隐有所兴奋,忽然回头快走两步,凑到裴瑾瑜耳边,轻声道,“赶明儿得空来我家,我呀,新入手一颗宝珠。老头子敢打包票,你一准儿没见过。”
说着,又摇摇头,“不止你没见过,你老子也没见过,就连你老子的老子也未必见过。”
裴家在古玩行颇有声望,数代经营之下,人脉、见识、地位远不是一般人家可比。或许比不上孔子在儒家的地位,却也比得上王阳明的地位。没想到今儿有这一遭,被一个大夫明晃晃地打脸。
唯恐裴瑾瑜出言反驳,说完这番话,背着手,叶静天扭头就走,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古稀之人。
裴瑾瑜哑然失笑,这位也是位古玩爱好者,瘾一点儿也不比孟掌柜小。
他爱收藏,但眼光不行,总打眼,一辈子挣下的家业一大半都便宜了古玩行。
别人说他打眼,他从来不认可,反说对方不识货。这在古玩行里都编成段子了。
也正因为此,资深的掌柜鉴宝师傅都不乐意和他打交道,唯恐他纠缠不清,砸了招牌。
裴瑾瑜想,这或许是对方和她一个年轻鉴宝师傅提起的原因,再怎么说,裴家也是古玩世家,而她姓裴。
这得了宝贝,心里哪里忍得住,不向那些不服他眼光的人炫耀,啪啪打对方的脸,哪里能够痛快呢。
裴爷爷、裴爹没了,不还有她裴瑾瑜的脸能打么。
不过,若是想打脸,叶老爷子可要做足准备,最好开一个鉴宝会,让泰和县大大小小的古玩铺掌柜都出席。毕竟,说他打眼的不是一个两个,一代两代古玩行的人啊。
话说回来,听说这老爷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收集的不少,裴瑾瑜以前不感兴趣,但有了鉴字宝符,还真想找个机会全都给鉴定一遍。哪怕只有一个奖励,那也是赚的。
叶衡提着明角灯赶紧跟上祖父,唯恐对方视力不佳,不小心踩了土坑崴了脚。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出了桃花巷,裴瑾瑜这才转身回了门内,她还要去瞧瞧救回来的那小子呢。
回到书房,绿珠已经去睡了,只有孔妈妈忍着困意守着。
她不是担心榻上受伤的小子,她是担心自家小姐!
男女授受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