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三咏,勾的人心里发痒。
赵明程被这话砸的一个趔趄,恨不能多长两条腿。
走出百十丈后,裴瑾瑜不解的看向赵明程:“这伽罗耶夫人是什么人?赵兄为何怕她?”
赵明程意味深长道:“这位夫人是位罗刹贵族,孀居多年,平生最爱美少年,尤其是大周美少年……”
“呵呵。”裴瑾瑜干笑。
“愚兄差点以为你被她看上,走不脱呢。”
赵明程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模样,“都是愚兄不好,竟然忘了鬼市上还有这样一位女大王。小裴吓坏了吧?都是愚兄的不是。”再三表达歉意
裴瑾瑜开玩笑似的问:“只爱美少年,难道像大唐公主一样养一堆面首吗?”
赵明程正色道:“这位夫人我行我素,未必比不上大唐公主。只是传闻她改嫁了一位大周美男子,一直在家修身养性,不知今日为何出现在铺子里,奇怪。”
裴瑾瑜想法有些不同,并未从伽罗耶身上感受到恶意或者欲-望,对方戏弄明显多于觊觎。
她猜测,这女人已经看透女扮男装的秘密。
当然,这是没法同赵明程说的。
同时,她并不认为对方大惊小怪,既然伽罗耶能传出好美色的名声,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内情复杂也不一定。
只是,罗刹人难道还跟大周人似的,搞男尊女卑、儒家那一套?
不懂就问,不丢人。
于是,裴瑾瑜将疑问说了出来。
赵明程摇摇头:“说到男女地位,罗刹人自称男女平等,但实际上是以女为尊。”
“和大周不同?”
“和大周不仅不同,还大大不同。”
赵明程摇头苦笑,“只要对国家有贡献,不管男女均可封爵,爵位不仅男子可以承袭,女子亦可,以才能而定。”
“这个国家没有皇帝,只有国王,国王下设有长老会,长老从民间到贵族,层层选举。”
“可以说罗刹国所有的大政方针均为长老会制定并监督执行,而非国王一意孤行。”
“国王的权力被长老会限制,做不到大周陛下般一言九鼎。”
“说是国王,在我眼里不过是长老会的傀儡。”
这最后一句赵明程是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的,不是内力高深、五感灵敏的极难听清。
“呵呵。”
裴瑾瑜笑笑。
这不就是君主立宪制吗?并不稀奇,古罗马还搞过更民主的制度呢,人人都有选举权,包括身无分文的平民。
不过,从赵明程的话音里能听出,他显然不赞同这样的制度,更看好大周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制度。
估计赞同他想法的大周人要占九成。
“罢了,不说罗刹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买好东西回去吧。”
一连逛了两三个时辰,赵明程显然累了。
若不是看重裴瑾瑜,他也不会亲自陪同,早使唤下人了。
裴瑾瑜很有自知之明,听对方这么说,知道是时候回去了,便点头道:“赵兄说的是,早点回去休息,说不定明天还有要事。”
跟着赵明程来到最后一站,卖鱼皮制品的店铺。
这家店很有意思,叫百纳铺子。
店铺有三层,每一层五六十平米。
第一层摆放的是各种衣料,除了极少数是大周的丝绸布匹外,均为鱼皮所制。
原以为鱼皮多为青、灰、白这种,待进了铺子,裴瑾瑜方知道自己有多么孤陋寡闻。
鱼皮不止轻盈如水,还有红、蓝、绿各种色系,可以说只要大周布匹具有的颜色,鱼皮亦有。
差别最大的地方或许是鱼皮不像布匹有各种印花,但有鱼鳞组成的天然花纹,并不落后。
比如,裴瑾瑜手里拿起的一匹海蓝鱼皮衣料,经过处理,上面有白色云纹、波浪纹。
再比如,浅碧色成衣上的花纹是海草纹,比大周布料上的梅兰竹菊纹也不差。
最最紧要的是鱼皮布料防水,能当雨衣穿。
除了衣料、成衣,还有各种水袋、书袋、手套、鞋袜等手工制品,可以说琳琅满目。
裴瑾瑜算明白了,罗刹人算是把海鱼利用了个彻底,从骨,到肉,到皮,就没什么不能利用的。
“这算的了什么,隔壁铺子有鱼肝做的补品,可治夜盲症。”
赵明程笑笑,“只是价格不菲,一般人吃不起。”
“罗刹人也有夜盲症?”
能驭使海兽,肯定不缺营养,不缺维生素,还会得夜盲症?
赵明程解释道:“我说的是一般大周人吃不起。不是没人将补品带回大周,但数量有限。”
裴瑾瑜点点头,这跟出国代购一样,关税加的多。
再说,不是谁都有机会来罗刹国的。
挑了些急需的,裴瑾瑜便示意可以了。
赵明程同掌柜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又指指裴瑾瑜,示意对方将货物送到邹家,并取钱。
对方显然对邹家很了解,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裴瑾瑜的面孔,点点头。
离开的时候,掌柜将两人送出铺子,依依不舍的样子好似送别亲友。
这一幕看的裴瑾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买的那些东西很贵?若非如此,掌柜的会当贵客一般送出门?
“赵兄,我还想多买点带回泰和,不知如何兑换当地钱币?”
她看到本地人拿的是贝壳,但并不是一串贝壳,而是一个,这让她很不解。
赵明程笑道:“不仅邹府,本地人亦是挂账。”
裴瑾瑜愕然。
赵明程继续道:“百姓在商铺挂账,商铺汇总交给户部,同户部销账。”
原始共产主义?按需分配?
裴瑾瑜差点傻掉。
“你想问户部的钱从哪里来?”
赵明程笑道。
裴瑾瑜点点头:“什么都有朝廷出钱,罗刹国百姓的日子也太好过了。”
赵明程摇摇头:“未必。罗刹人从五岁起便学习驭使海兽,成年后整日与海兽为伴,出入深海之中,所得均要交给朝廷。朝廷不发钱币,只将收入记账,并给予身份凭证。”
“持有这一凭证,便可在所有商铺挂账。”
无现金社会?太NB了吧。
裴瑾瑜暗暗称奇,真是个奇怪的国家,与整个世界简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