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听了师徒三人的谈话,一边为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感动羡慕,一边又觉得太过大意,毕竟自己这个外人还在,谈论这么私密的问题真得好吗?好在自己不是别有所图的人。只不过,鲛族?这就是罗刹人称呼自己这一族的叫法?
无咎插嘴道:“鲛族?这是哪一族?莫非不是人族?”
灼华道:“据说泣泪成珠的鲛人就属于鲛族。中原有关鲛族的记载很少,只知道三百年前他们就消失了,想来不是隐世就是离开此界了。”
无咎不由道:“那你们寻鲛族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灼华听了,只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再说话。
阿绯传音给无咎道:“大人,你的内衣是鲛绡做的,这三个罗刹人好狡猾,定是怀疑你是鲛族,故意试探你呢。”语气颇为愤愤。
不知道它怎么这么讨厌罗刹人,是不是受过欺负。
无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当着自己的面讲,原来是故意的。
灼华见无咎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想透露身份,就道:“若是有人能引荐我们到鲛族,或是肯交换或售卖一段万劫木给我,老道必有厚报。”
无咎突然问:“你能回报什么?”
灼华一听暗喜:“好嘛,有门。”
他忙道,“就看对方需要什么了,总归要赴汤蹈火,竭尽所能。”
说完,眼含期待的看着对方。
不仅是他,就连罔市同一向没把渡劫放在心上的裴瑾瑜都忍不住看着无咎,好似无咎随身携带着万劫木一样。
无咎见灼华师徒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不由有些讪讪,抬手想摸摸头,又忍住,手指不自觉地划着衣襟。
唉,他刚刚想起来自己的储物袋储物戒都丢了,里面的天材地宝自然也没了,更别说他原本就没有万劫木。
灼华见无咎双肩微微塌着,就知道对方没有万劫木,或许受伤之时丢了,或许根本没有。
这让他很是失望,自己这最后一次化形劫真得过不去不成?
无咎见灼华及罔市满脸失望,忍不住道:“哎呀,你们不要失望,虽然我现在没有万劫木,但是我知道哪里有万劫木啊。”
灼华一听,高兴道:“你知道哪里有?”
罔市同时道:“哪里有?”
无咎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地看着这师徒二人,压低声音道:“想来你们已经猜到我同鲛族有关系吧?”
灼华点点头。
无咎又道:“幼时我父亲带我去过淡浮院,曾在那里见过一株万劫木。只不过这株万劫木已经开智,不是它喜欢的人根本找不到。”
罔市急忙问道:“淡浮院是什么地方?”
无咎解释道:“淡浮院是佛教禅宗所在地,这一派人数不多,但是弟子无一不是资质优异、天赋异禀之人,与中原佛教颇为不同。”
裴瑾瑜听了,很是奇怪。
根据他脑中浮现的有关禅宗的信息,禅宗慧能大师在高宗在位时期就已经为弘忍大师所认可,更是偷偷以心法、衣钵相托,只是后来为其他弟子追杀,曾经隐姓埋名十五年,莫非这淡浮院就是他那十五年间创建的不成?
历史上确实有记载慧能大师在岭南隐居,毕竟他父亲被贬嫡至新州才生的他,算是岭南人。
裴瑾瑜按耐不住狂跳的心脏故作平静地问道:“淡浮院的主持是何许人也?”
无咎摇头道:“主持很神秘,不为人所知。平时打理都靠主持的弟子。”
灼华突然问道:“淡浮院的理念为何?”
无咎想了想才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
灼华听了,若有所思。
罔市更是皱着眉头思索。
倒是裴瑾瑜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记得最清楚的有关六祖慧能的事有两件:
其一,在弘忍大师考察徒弟佛性的时候,神秀称“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而慧能则更胜一筹:“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更高明的佛性论将神秀压得死死的,弘忍大师更是偷偷以心法、衣钵相托,还让他早点回岭南。这就导致神秀一直派人追杀他,足足追杀了十余年。
其二,时有风吹幡动,二僧辩论,一说风动,一说幡动。慧能大师则论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闻者骇然。
所以说,慧能大师作为生长于社会底层的一名樵夫,成为五祖弘忍的衣钵传人,更是将禅宗发扬光大,真得NB到不行。
无咎见裴瑾瑜满脸钦佩,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裴瑾瑜就将刚刚想到的两件事说了出来。
无咎惊疑道:“说不定淡浮院还真是慧能大师所创。”
裴瑾瑜又疑惑道:“这也不确定。毕竟有记载称慧能大师为了躲避追杀,曾隐藏于猎人之间数年,想必是在山林中。淡浮院是在山林之中吗?”
无咎惊呼道:“还真是!淡浮院地处潮州砚峰山麓,有幻阵隐藏。从外面只能看到重重云雾。”
灼华听裴瑾瑜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对慧能十分了解的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
罔市更是眉头紧皱地看着裴瑾瑜,神色有些莫测。
裴瑾瑜又问无咎道:“那若是去淡浮院,我们能进去吗?”
无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去还是跟着父亲,那是三百多年前了。”
裴瑾瑜惊呼道:“什么?你已经三百多岁了?”
罔市也抬头好奇地看着无咎,眼神从他眼角滑到脸颊,又滑到下巴,甚至还滑到他双手、腿间。
这让无咎感觉身上犹如虫子爬过,忍不住抖了抖,更是偷偷看了看罔市的表情。
裴瑾瑜上下打量,口中还道:“瞧你看着如同青年,莫非你已经金丹了?”
无咎不由洋洋得意道:“算你聪明。我的修为相当于人族金丹后期吧,算得上年少有为、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