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颇为新鲜这件神器,忘情道也没有大成,如现在一般沉稳。
为什么去药园子已经忘了,她只记得那场席卷天际的大火,和最后凤修文替她顶了罪。
想到此处,顾元鸢的神色难免柔和了些。她只是对感情淡漠,并不是不知恩,凤修文对她有恩是不能忘得。
如此,便只剩下了院中这个冥顽不灵的摇依依。
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杀戮起自己的同族也毫不手软,突然抛弃了这具人类女性的身躯飞快的逃窜起来。
只要熬到白天,熬到白天就没有事了,白天她一定逃的远远的,再也不碍这些人的眼。
只可惜顾元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赤色的火焰落在她身上,触之即燃,顷刻间就将黑色的狐影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宗少主手里拿的岂能是凡品,也怪这摇依依没有眼力见吧。
而用神器之火焚烧她的弊端也显现出来,她只是化作了毫无任何气息的黑烟散去,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遗物,比如三方人马争抢的内丹。
火星子好像大了点。
这也算是好事,不用和摇溪争论这内丹到底归属于谁的问题,可她也没办法证明这只狐妖是死于自己之手,这个任务算是白接了。
身为一宗少主也不会缺那一星半点的贡献,只要能除了邪祟,平定一方顾元鸢就颇为满足。
她收起火焰,合上天地熔炉的盖子,作壁上观的两人才敢下来。
凤修文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摇溪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火,怎生的如此厉害。”他方才看见了,摇依依不曾留下内丹,也就识趣没有再过问省的讨嫌。
他和摇依依是同族,勉强算是一起长大,分明是把自己当成杀死摇依依的主力军的,可谁料一个法器就将问题解决了,这便是富婆的快乐么。
他并不知道顾元鸢若非不得已并不会动用法器,若是有的选她肯定要选依靠自己的实力杀死摇依依,可不能。
“神火。”
顾元鸢言简意赅,收起火炉子突然向摇溪行了个礼。
“感谢摇道友一路帮助,现如今妖孽已除,我当回宗门复命了。摇道友就此别过,师兄也珍重,早些回宗。”
她当凤修文这一次出来真真是为了历练,不是为了她来的。
摇溪也识趣的很,行礼道:“顾道友,别过。”
他一走,就只剩了凤修文和顾元鸢。顾元鸢点了点头,正要抽出剑,却见凤修文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
顾元鸢放下要去取剑的手,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师兄作甚。”
凤修文也不知道自己要作甚,只是突然喉头有些发痒,想亲亲她。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她只会更加的厌恶他。
“师妹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顾元鸢提起的笑容有些温柔,也有些疏离。或许是修炼太上忘情道的缘故吧,她对小时候的记忆都是迷迷糊糊,大多从旁人耳中听说。
“师兄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情,谁会将幼时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顾元鸢一点点,毫不留情的拂开他仅仅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师兄,莫要沉湎过去而忽视现在的修行。”
她觉察到了,师兄的道心有瑕疵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不想知道了,他虽然还是一样的得顾元鸢心意,但他们已经疏远了。
顾元鸢道:“师兄,你道心有瑕,不如闭关一段时间吧。”
扔下这句话,她毫不留情的脚踩飞剑回宗门。
至于镇上那些人还不知道邪祟已除,没关系,过个十天半个月他们的胆子又会大起来。当务之急,是回宗找父亲检查火炉子当中有没有残存一些摇依依的东西。
毕竟天地熔炉是父亲给自己的,父亲自然会比她更为了解炉子。
宗主接过了炉子,一边摆弄一边问道:“你说的一字一句都当真无半分虚假?”
顾元鸢嗯了一声,拿道心发誓自己说的没有作假,若是她说的有半分作伪将再无缘仙途。他们父女也就是看着亲近,两人都是同样的太上忘情道修者,对对方更多的还是合作利益的关系。
她发了这般狠毒的誓言,宗主再是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他将炉子放在桌上,轻声道:“死灰复燃。”
数千年前可是依靠天上仙人才剿灭的御魂宗,现如今天界大门已封,已经请不下来仙人了,要是让御魂宗的火燃起来可不得了。
什么暴露不暴露御魂宗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大不了就再次改写历史,待到几百年后一代新人换旧人,就会再也没有人记得御魂宗。
宗主这一次召开了宗门大会,凡是二流以上宗门都必须得要赶来参加议会,这是独属于四大顶级宗门的特殊权利。
有些地方偏远的宗门来人要晚上一些,顾元鸢由于要做证人暂时不能离开宗门,她也无心闭门修炼,破天荒的在宗门里闲逛了起来。
竟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闲适。
她并未收敛自己的气势,剑宗以实力为尊,擦肩而过的人无不行礼口称师姐,顾元鸢点点头算是应了,突然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叫道:“师姐,我又见到你了。”
熟人?顾元鸢偏头望去,确实是个熟人。
她记性还算不错,自然记得她在一年前的给过两瓶子丹药的外门师弟。不,不对,他在那次大比当中斩获第一,已经是内门师弟了。
“师弟。”
顾元鸢微微颔首,见她还记得自己,容貌清秀的少年脸上的喜色更甚。
“师姐还记得我?”
“记得,上次走的匆忙,还未恭贺师弟斩获第一。”她记得自己曾经艳羡过这个少年的天资,小小年纪就已经悟出了自己的剑意,而自己迄今没有悟出剑意。
是因为对剑没有感情不能做到人剑合一么?谁知道呢。
其实送丹药对她来说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楚江却以为她是时隔一年还记挂着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挚,真挚的顾元鸢不知道怎么只是一年过去他就变得这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