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还没有醒过来,晚晚也没醒,初佑康从云锦书离开房去以后便一问三不知,那景郡王当夜一直在康乐坊寻欢作乐,并没有什么异样,花魁菊英和康乐坊的其他人也作证,他整夜都有人作陪。
至于其他的线索,恐怕只有派云锦书去执行任务的老皇帝知道了。
但看老皇帝的样子,这一切应是失了控。
初永望一想到父皇,脸色马上变得阴沉恐惧。
圣心难测,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都不是后宫和东宫能插手的了。
“母后。”初永望道,“儿臣有个打算。”
“说来。”云皇后喝口茶顺一顺寒气。
“儿臣想去肃亲王府上走一趟。”
云皇后捏着杯盖的手颤了一下,瓷杯子磕出清脆的响声。
“初佑康昨夜和锦书同行,或许知道什么。”初永望低头请示,“他所作何事定瞒不了肃亲王,儿臣愿去调查些内幕。”
“调查你父皇的事,你这是把把柄往老二手里塞。”云皇后反对。
“但若锦书醒不过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初永望抬起头,“晚晚平白遭受这等苦难,也不再追究了么?母后且不必担忧,儿臣自有分寸,肃亲王有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我就有机会全身而退。”
“本宫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云皇后挥手表示他不必再说。
初永望没有违抗她,只颔首捏着一股劲儿暗自捶着膝盖。
他转头看着床上的初月晚,忽然间发现那小不点正歪着头眼睛半开,眼神涣散地朝着他们看来。
“裕宁醒了!”初永望急忙走上去。
云皇后顿时茶杯都拿不稳,旁边的寒香眼疾手快接了一把,芙蕖忙扶着她走向床榻。
“晚晚,怎么样?”云皇后在她脸上试着温度,烧还没退下来。
自从小时候那次烧糊涂,椒房殿上下都对小殿下的发烧如临大敌,但也尽量防备着了。此时虽然还烧着,但已经没有很严重。
初月晚的眼神还是涣散着,听得清她的话,便点头。
“小舅舅……”初月晚念叨,“还好吗……”
云皇后掩唇不知如何回答,一面对初永望摇头,让他也不要说。
初月晚却把他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他……伤得很重……是么……”初月晚微微哽咽。
她的手被云皇后紧紧捏着。
“不要……不说……话……”初月晚侧着脸,眼泪洇湿了枕头,“我会……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在。”初永望立刻说道,“太医还在抢救,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初月晚抽了抽鼻子,没有再问。
“我梦到过……”她想起几年前那场关于前世的梦境,“母后说我会掉进冰窟窿……可是我忘了,要是没有忘记,就好了……”
云皇后百感交集,轻抚着她的头顶安慰。
“本来以为,能改变很多不好的事情。”初月晚迷迷糊糊地叨咕,“可是好像更糟糕了,小舅舅……是晚晚的错。”
要是没有和裘鸣达成什么约定,是不是就不会被裘鸣拐出来威胁小舅舅?如果没有那天我出现在京城,是不是小舅舅就不会遭遇危险?
到底是我害了你……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在囚禁你、伤害你……
对你而言,果然离开我才是最好的。
那种沉没的冰河中黑暗和窒息再次压在初月晚上方,她疲惫不堪。
“我困了。”初月晚低低地说道。
“晚晚好好睡吧。”云皇后轻轻拍抚她,纵使多少不解的事,都不在此时追问她。
初月晚闭上眼睛,在她怀里慢慢进入梦乡,沉入那无边无际的漆黑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