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出来。”
宋灼枝挑剔完饰品,用一根金簪拨弄着木梳,听得根根木齿断裂的声音,才满意地露出笑来。
路九出来时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等候吩咐。
不过她并没有如前两日那样让他杀人,只是问:
“你守着她过了这么多年,你来说说,她可不可怜?”
路九觉得奇怪,并不开口评价。
可是宋灼枝仿佛铁了心要他说出可怜两个字来,一个不慎就惹得她大发脾气。
“你不说?”
金簪尖锐的一端刺在他肩膀上,她握着金簪上那薄薄的莲花,手中流出血来,顺着金簪滴落到他身上。
“说!她是不是很可怜?!全京城最可怜的傻子,在任何一个人眼中都不重要!”
路九仍旧低着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
他确定她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如何修正。
“小姐是人人称赞的将军府嫡女,德容兼备聪慧高贵,嫁进永诚候府后也是人人敬佩的侯府夫人,如何会是可怜之人?”
“说谎,”她用带血的金簪挑落他的面具,靠近了冷漠地说,“你们所有人都在说谎,都在蒙蔽她。让她以为自己幸福美满,以为这样的日子是正常的。”
“实际上呢,她是京城里最蠢的可怜人,父亲和哥哥心里只有国没有家,祖母偏爱庶出姐妹,继母不善,丈夫不爱,随便一个作妖的妇人都能踩她一脚。对,他们说这是心善,什么叫心善?这明明就是懦弱无能,是蠢!”
金簪头从他脸上划到他脖子,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刺穿他的皮肉。
“而我呢,你看,我只是吩咐了两句话,你就替我杀了他们。她空留着你在身边却不知道用,真是蠢人。来,现在告诉我,她是不是很可怜?”
路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她用血涂过他的脸。
即便开口,回答的话却不是她问的。
“将军很爱您,心里一直记挂着您。”
宋灼枝暴怒,金簪划破他的脖子,扔开后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你就是我的狗,我问什么你就该回答什么!”
她情绪失控,愤怒地大吼大叫了几句后,脸色惨白地往下倒。
路九下意识伸手接住她,怀里温软的触感让他手臂僵硬一瞬。
宋灼枝这次晕倒,又昏睡了大半日。
再醒来时,有丫鬟来报,将军府三公子杀了亲祖母被下人发现了,现如今三公子被抓,继夫人和二小姐正等在侯府外求见她。
宋灼枝头昏脑胀,揉着额角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但对于见不见侯府外那两个人,她直接说了不见,还让人报官竭力查案,该如何判就如何判。
又一听说侯府三爷和五夫人的丧事草草办理了今日就要下葬,惊得忙扶着丫鬟的手往外走。
路过路九平时藏身的角落时,半眼也不曾看向他。
路九心里古怪更甚。
原以为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可现在看并不是那么回事,更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人。
不过看样子还有可能恢复。
他心稍定,隐藏着踪迹跟上去。
宋灼枝从看了三哥和五嫂的尸身后,会到院子里便有些惊疑不定。
手心的伤口还在一抽一抽的痛,丫鬟嬷嬷们说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她以为是在什么锋利的东西上划了一下,也没在意,心里想着娘家和婆家这两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