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郎自小长在边境,看多了大邺人和戎狄人生下的孩子,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耶德弩是戎狄和大邺结合的混血。
因不知他入太学的目的单不单纯,更担心他居心不良,但也顾忌到崔家和谢家老太太母族有些沾亲带故,一旦揭发耶德弩是戎狄人,崔家势必会被牵连,到时以老皇帝的多疑,势必也会对手握大邺三分之一兵权的谢家有所起疑。
谢七郎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便没有拆穿他,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便在太学里处处针对他,希望他能识趣点主动离开。
可惜最后,耶德弩还没有识趣离开,反倒是他们双双被太学遣退了。
谢七郎被遣退挺高兴的,但耶德弩也因此身份暴露,崔家被安以通敌大罪被灭三族。耶德弩也被一路追杀出大邺,还险些跛了一条腿,从此便记恨上了谢七郎。
而好巧不巧的,那时戎狄借机滋事,两国开战,双方主帅还都是他们的父亲。
自古仇人见面,就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两个恩怨积深的人。
最后,在耶德弩的阿爷,用大邺话也就他是老爹,被谢七郎的爹斩杀于马下后,狼崽子和他的大邺娘失去了庇护,一夜之间长大,也不再拘泥于和谢七郎之间的小打小闹,转而忍辱负重夺得耶德家兵权,并在战场上用毒计,毒杀了谢七郎的爹,并以此功绩坐上了戎狄大将的位置。
谢七郎向来就不是个好惹的茬,亲爹被害死后,悲恸之下,带着一队骑兵直接血洗了戎狄在关外的所有据点。最后要不是谢商徽赶来得及时,他都要带领那队骑兵跟人家几万大军开干了。
也是从那次之后,两人之间小打小闹的寻常恩怨,演变成了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死敌。
就如这会儿,耶德弩在得到谢七郎被困漠河畔的沼泽之地后,连手头的大事都不管了,直接亲自带兵赶了过来。
为的,就是亲手将谢七郎击杀。
此刻,耶德弩已经策马来到沼泽地的入口处,看着一目了然的雪地,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斜丘上,眼睛闪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光芒。
如今这片沼泽地大大小小的出口,都被他派兵把守住了,他敢确定,眼下谢傲就趴在某个斜丘的后面。
“谢傲,这回我定要你葬身在这片草原上!”
“传令下去,留下一队人马把守此地,其余众人立即准备一袋石块,随本将军深入沼泽地。”
耶德弩话音刚落,一旁的将领惊道:“将军不可,这片沼泽地危险重重,稍有不慎落入泥泞便再难以爬出,将军万不能以身犯险。再者那谢傲已被围困其中,如今是死是活尚未可知,不值得将军犯险。”
耶德弩看了眼那说话的将领,冷冷一笑,直接翻身下马,冷哼道:“谢傲,本将军要亲手杀!”
说完,从马背上卸下弓箭,一把夺过旁边士兵收集来的石块,率先进了沼泽地。
那将领见状,欲言又止,但还是急忙带着士兵跟上。
而另一边,谢七郎一共找了三个出口,但都有重兵把守,眼看袋子里的珠子已经见了底,他垂头叹了声,正犹豫着要不要硬闯一闯,突然就听到一声大喊:‘小心’
那声音好像是在耳朵里炸开的一样,尖锐得震耳欲聋,震得他脑袋如有千金重一般,疼得他抱着头侧身倒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侧身倒下的那一瞬间,一支利箭突然横空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方才半蹲的位置。
脑袋也在那支箭落下后,瞬间就不疼了。
仿佛方才那道声音,是在竭力让他避开这险些穿透他胸膛的一箭。
来不及细思,眼看第二箭再次横空射箭来,谢七郎急忙拔剑挑开,站起身来,剑指不远处放冷箭的人。
不远处,正在搭第三支箭的耶德弩得意地望向谢七郎,两人冷冽的目光中半空碰撞,都带着食尔之肉,剥尔之皮,拆尔之骨的仇恨。
耶德弩更是挑衅的大喊道:“谢傲,我说过,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谢七郎长剑一挥,极其不屑:“耶德弩,老子也说过,在老子死之前,你一定会先死在老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