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来不及去顾及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退开一步,让了出去,慢慢地朝着门口退去,见一同跟着进来的其金其羽。
再见面,其金、其羽有些感叹地,仿佛沧海桑田一般,没有了往日的没心没肺,不等拂冬开口,也一同跟着拂冬退了出去。
屋内的声音与月色慢慢地跟着沉了下来,这是郑淙元将近三个月来第一次再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此时床上的人睡的很熟,绸缎的睡衣露出半截胳膊,被子老老实实地盖住了全身,朦胧之中看不出什么。
郑淙元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了,仿佛过不去的永远只是自己的心,但坐在了这里,一瞬间所有的都变得不重要,心仿佛回到了胸膛之内。
郑淙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哪怕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也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了归宿一般。
云娘在门口恨不得进去,怎么能让皇上单独在里面,万一娘娘醒了,两人再言语不合,发生点争执什么的。
若是平时,云娘恨不得皇上能来,可是现在,云娘心里却不愿意皇上来的,只等着娘娘能够顺利生下孩子才好。
缘更站在一侧,若有所思,云娘立刻靠近缘更,急于表达自己的紧张。
“麽麽,不必着急,你看他们。”缘更示意云娘看其金其羽两人,两人虽然站在殿外,但是神情放松,并不紧张。
云娘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前一步,就紧挨着其金其羽,万一屋内发生些什么,她总不至于比其金其羽进去的慢。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屋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片安静,只有风微微吹过树叶的哗啦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站在屋外的几人却丝毫睡意都没有,静静地陪着,直到半夜,屋内终于传来声响,接着门开了,云娘在看到郑淙元的一瞬间,心才落回了胸膛内。
似乎,郑淙元没有叫醒娘娘的意思,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意思,朝外走去,云娘不敢不送,只能跟着向前走去。
郑淙元突然转身,云娘刚刚松了的那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了。
郑淙元见只有云娘和拂冬两人,没有一个能经事的,但也如此了,只能看了一眼云娘。
云娘立刻跪下了行礼。
“就不必告诉娘娘,朕来过了。”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云娘一愣,下一刻却只能连忙低头。
“是——”云娘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皇上和其金其羽的影子,云娘愣愣地看着黑暗,一瞬间失落与迷茫,皇上啊……
过了许久,云娘这才转过身,身后的拂冬也才跟着移动步子,云娘见此,知道刚才郑淙元的话拂冬也都听见了。
云娘觉得挺好,的确就不应该给娘娘任何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等一切……,等瓜熟蒂落了最好。
第二日一早,天色大晴,暑气还未上来,又有着微微的风,郑念如从一起床就觉得心情不错。
院子里的人依旧如常忙碌,一切似乎没变,但是一切似乎又有些不一样,郑念如说不出来,念夏已经端着一盆开着最盛的花进来。
“念夏,你瞧见娘娘的那一方绿绸丝帕子了吗?”拂冬找着东西,借口将念夏拉走,怕念夏一不小心说漏嘴。
晨元殿赏赐的东西依旧在早膳后来了,没有新意,但也是最好的东西,上辈子见过好东西的郑念如自然知道这些都不是寻常的东西,每一件都费尽心思挑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这一日一日送来的东西更加的珍贵与上心,所以,她才会觉得有些不一样吧。新笔趣阁
“娘娘,那玉塌看着不错,摸着就有凉意,又不似冰块那般冷冰冰的。”拂冬摸着那手掌大小的青玉放开拼成的玉床,目光十分惊讶,这实在太好了,有了这个,娘娘就不会怕热了。
“的确不错。”郑念如微笑地点点头,云娘带着稳婆来了,十几个稳婆都是千挑万选,又在缘更那里过了手才能进来的,一字排开站在院子里。
“云娘你看着办吧。”郑念如没有挑人的兴致,比起上辈子的紧张,这辈子她要从容的多,她的体质算好生的,而且,宫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还能担心什么,就算是担心什么,那也只能如此了。
云娘以为昨夜的事情,是皇上一时脑子不在线,才会在娘娘睡着的时候来陪着,还不肯告诉娘娘,存粹是自己不敢面对娘娘,这样的事情,以皇上的性子,做一次就已经太丢人。
但是,第二天,皇上又来了,相比于第一晚的惊讶与慌张,第二次就有些不解了,云娘甚至觉得皇上是不是压抑了许久,脑子有些问题了。
连带着其金、其羽也是。
不然,怎么老是挑娘娘睡着的时候偷偷的来,郑淙元这一晚呆的时间比昨晚更长了一些,相反的,昨夜虽然睡的时间很少,却是少有的十分安宁的整了一个整觉,一直到早上醒来。
郑淙元伸手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这次看到新换上的玉床,微微一笑,转身这才离开。
同样候着的众人又齐齐地送了出去。
“不必让娘娘知道。”郑淙元丢下同样的一句话走了,云娘叹了一口气,不告诉娘娘,为什么不告诉娘娘,难道要娘娘依旧这样不高兴么?
可是娘娘不高兴么?云娘又回到这个问题,除了最开始的几天,娘娘还有些失落,不过没几天娘娘就调整了过来,现在的娘娘心态平和,该吃吃该喝喝,不告诉也是好的。
第三晚,郑淙元踏进晨合宫的时候,时间来的早,因为郑念如谁的更早,如今月份大了,更加的贪睡,郑淙元来的时候带了几捧新鲜的莲子,交给了拂冬。
“皇上,您用茶?”拂冬接了莲子,还是给倒了茶,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内殿的娘娘,没有任何动静。
“不必了,下去吧。”郑淙元说着,也不用拂冬,自己拉开床幔,坐在了床边上,就如同这几日一般,哪怕是什么事都不做,坐在这里,就能让他的心境更加的平和。
然而,郑淙元的内心,一步一步已经慢慢地形成了那个计划,从开始的念头到现在,每一步每一步都在内心复盘过,郑淙元的目光也更加地坚定起来。
只是如果不能获胜呢?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郑淙元不会不考虑这个后果,郑淙元的目光慢慢地回到了眼前床上的人身上,他至少要给自己和念如留一条可以安全撤退的后路。
郑淙元目光平和,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念如的心意,哪怕声败名裂,哪怕赴汤蹈火,她都不会在乎。
所以,从一开始,该死的都是那居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