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们本就因受困时间太长,老林子里阴暗潮湿,闷热得紧,情绪已然在崩溃边缘游走。赵棠棣以及侍卫们突然发难,犹如一点火星掉落在油锅中,所有隐忍着憋得要死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奴隶们疯狂的撕打着看守,打砸车上的物资。
面具人首领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他暴喝一声,长身而起,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拳击掌劈,只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已经放倒了十几个奴隶。
谢昭昭见面具人首领离开她要占据的位置,心下大喜,知道赵棠棣出手帮忙制造混乱,好让自己乘机下手。不由得在心里给赵棠棣点了一百个赞:“赵棠棣你太给力了!神队友啊!知道姑奶奶没武功不好下手,这个忙帮得太恰到好处了。”
谢昭昭按照刘阴阳的指点,在大阵最后一道解锁的位置盘膝而坐,掐好指诀,闭上双眼,抱元守一,开始默默背诵巫咸经。
谢昭昭还从来没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中默诵过巫咸经,在此时她才知道,环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根本无法忽略吵闹嘈杂又危险重重的环境,也无法真正的静下心来,口中是在默诵巫咸经,耳朵里听到的却是惨叫声、怒骂声、拳打脚踢声以及骨格碎裂声。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更是血腥一片,混乱一团。心情也是焦躁不安难以平静。
几次尝试失败,谢昭昭不得不睁开眼睛,大声叫道:“师父,师父!我,我不行啊!师父,你在哪儿?快来帮帮我!”
刘阴阳没有武功,害怕那些面具人痛下杀手,干脆钻到一辆车底不敢出来。
人声鼎沸,刘阴阳根本听不到谢昭昭的求助声。
面具人首领的武功高得有些离谱,赵棠棣两个贴身侍卫斗他一个,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偶尔还要处在下风。两名侍卫身上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眼见着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场骚乱就会被制止了,而谢昭昭那边却是毫无起色。
赵棠棣想过去帮谢昭昭的忙,却被几名面具人缠上了身,在原处打做一团,根本动弹不得。
另一边,安国公世子一行人原本深入老林中,几次迷失了方向,又被大阵困住了在原地打转转。
王采儿耳尖,仿佛听到打斗声从东北方向传来,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又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分辩了一下,这才起身道:“世子,那边!”
王采儿指了方向,也不待安国公世子回答,当先向声音的来处冲过去。
铸造坊中那些一直在入口处苦觅阵眼而不得的骑士们正在愁眉不展之际,也听到了自大阵中传来的打杀声,不由得心神一震。有动静便好,有动静就说明人还没被大阵困死。
同样,一直藏身暗处的高嘎子和灼华先生二人也听到了自大阵中传出来的打斗声。二人也是心中大喜,他们是真的担心主子年幼,被困在阵中精神萎靡不振之下出什么差池。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高嘎子这种经历过堪称惨无人道的死士训练的护卫,却明白,一般人被困在没有出路的境地,饥饿、口渴、困乏这些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如精神上的折磨来得更凶猛。绝大多数人没被饿死而是先被吓死的。
主子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又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能经受得住等待死亡的精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