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入眠,却是程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展颜入睡。因为她终于不在是项云龙的阶下囚。
一觉醒来,窗外清新的空气带着青草的清香和花朵的甜腻扑鼻而来。虫鸟鸣叫,有如就在耳侧。薄雾水汽,在每日清晨蒸腾着散了些到房间里。
程歌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
这三日,她因为高热昏睡不止。每次醒来也就是让初善给灌了些汤药和米汤,有时还有水。她昏沉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给她擦脸净手,脖颈这里也用软巾替她拭去汗水。
她知道这都是那个叫“初善”的男人做的。因为项云龙的关系,她并不喜欢男人这么接近他,她也还不是完全能相信初善。可她已经无力管这些,而且初善碰触她的动作,更接近于她的时代医院里的护士所做的事情,所以她还是能接受的。
三日一过,她高热退却,人也觉得轻松了起来。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躺了三天,她浑身不舒服。
“哎!别起来!”初善刚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就见着程歌在床上乱动弹,连忙把东西放下了,过去扶她。他拿过一旁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可以斜倚在床头。
折腾了一下,程歌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起来。之前她总是全身大范围的疼,所以除了左手臂和右脚踝的疼痛比较明显之外,单凭痛觉也感觉不到别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有伤。
今天高热退了,精神爽利了些,她觉得上身倒还好,可两条腿一动就疼。刚才初善一扶,她才发觉自己的两条小腿也被敷了药,绑了类似纱布的轻质布条。
初善看到她的疑惑,跟她解释道:“我带你回来之后又仔细检查,发现你两条腿骨有几处裂痕,但并无大碍。你莫要乱动,起码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才行。”
“哦。”原来是骨裂。程歌明白之后又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时代还没有X光机,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骨裂了呢?难道有透视眼吗?
似乎感觉到她的怀疑,初善又解释道:“你放心吧,我虽然医术不精,但是绝不是庸医。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哪里敢嫌弃?程歌连忙表明态度,“不是,你别误会。你能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
听了她的话,初善笑意盈盈,端过了汤药,吹散了热气,才端到她面前。
程歌右手还是完好,立即接过来自己一口口喝着。初善也就由得她去,反正他还要给她换药。于是他立起身,从桌上拿过药箱,又端了竹凳坐到她床尾。
“我要给你换药,你不要惊慌。”他认真严肃地说完,见程歌点头,才伸手去掀她脚边的被褥。之前程歌因为高热神志不是太清楚,所以他都是没有征得她同意就帮她换药了。如今她醒了,他自然不能唐突,等得到她同意才行。
医者父母心,他替她疗伤的时候专注非常,从来不会有非分之想。
程歌自然是更不介意了,只是看一下小腿和脚而已。她可是现代人的思维,不是看一下就以身相许,摸一下就羞愤自尽的迂腐古代女子。
被子一掀开,程歌终于看到了自己两条腿的惨烈,右脚踝,两条小腿都包着。右脚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
“你的脚扭了,但没伤到筋骨,看上去难看点,但没有大碍。敷了我的药就会好的。”初善一边换药一边宽慰道。
他专心换药,程歌才得以仔细地看清他的容貌。早先没精神注意,现在才发现他长得相貌堂堂。五官英挺,皮肤白皙,眉目传神。放在她的时代,一定是偶像派。但是这些程歌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注意的,向来都不是这些。
这竹屋是他栖身之所,位于偏远山间。他应该是满面沧桑才对,可却是肤质细腻。他说话简单,说不上什么谈吐,但沟通之时总是透露出良好的家教和儒雅的气质。而这些并不是单凭读书就能堆出来的气质。
他不像常年住在山里的人,反倒像是家世优秀的世家公子。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喝完药,程歌开始“拉起了家常”。
“不是。”初善没有抬头,专注于包扎,丝毫没有揣测程歌问话的意思。“我隔一段时间会来住上一阵子。”
“哦。”看来他不止是这山里的大夫。程歌正想着还能问点什么套出他的身份,却觉得腿上一暖,他已经换好药又给她把腿盖上了。换了药,她觉得小腿上一阵清凉。尤其是她的右脚踝,虽然脚肿得都木了,可还是感觉到药草的清凉感觉正渗入到患处,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