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迈过了门槛,急行几步奔下了台阶,开口想要唤金敬一;可是张开嘴巴后她又闭上了,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金敬一听到背后传来的响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也没有多想,也无力多想吧?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正好和锦儿的目光相撞。
太阳升了起来。盛夏的阳光洒在每一个地方,明亮的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来:眼前的的一切都平白亮了三分,就连人也是如此。
阳光中的锦儿,衣裙是亮的,头发也是亮的,但是她的人却不是亮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她的人落在了金敬一的眼中:她的人,说不出来,就是比身周的人与物都暗了那么几分。
可是那张小脸就算是再暗,金敬一也能看得清楚,因为本来就在他的心里。
四目相对,锦儿的眼神一缩想要避开却又没有避开,目光里的有着关心、有着担心,有着一丝的惊慌与不知所措。
金敬一把她目光里的东西一览无余,予他而言其实还用得着再问什么吗?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不过就是他想不想在自己的心里找到那份答案了。
他移开了目光,然后转过了身子举步。
锦儿没有再作声,在金敬一的目光里她一样得到了答案,无比清楚明白的知道:金敬一知道她不是沐锦儿,不是他五年前的发妻!
不需要一个字,不需要明明白白的问出来,也不需要清清楚楚的回答。
她无法再移动一步,就连呼吸都忘了,看着金敬一走出了心园;因朝阳而明亮起来的院子,在金敬一离开的霎间黑暗如无星无月的夜晚!
眼睛一痛,锦儿下意识的合眼,想要举起手来——拭泪?她有泪吗?锦儿的手无力的垂落,她凭什么有泪!
锦儿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眼前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消失;她最后的感觉反而不是担心或是其它,是一阵莫名的轻松:其实此时她真得长睡不醒,挺好的。
她不能面对,无法面对。虽然她不喜欢回避,可是今天她真得就想逃开,逃的远远的。还有比另外一个世界更远的吗?那在锦儿的心中,在眼下真的是个好地方。
七儿和夏蝉惊呼着奔了过去,她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老爷和夫人没有争吵,可是又好像发生了极大的事情。老爷为夫人在院中站了一夜,应该没有怪罪夫人吧?但是早上两人见面不说话,老爷转身走开夫人就晕倒在地。
她们的惊呼没有传到锦儿的耳中,她们也没有接住锦儿的身体,只能把跌倒在地上的锦儿扶起来。
但是锦儿对她们的呼唤没有回应。
“大夫,叫大夫!”七儿大惊之下的喊叫惊来院里院外很多人。
“叫什么大夫?”一个妇人撇了撇嘴,阻止了往外急奔的人:“你们当她是什么,她现在可不是沐氏夫人,她只是个妾身不明的罪人,妖人!请大夫,她也配。”
七儿惊怒:“你是谁,滚出去。你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我是府里的管家娘子。原来伺候谈夫人,昨天晚上谈夫人把我们一家都叫了过来伺候我们姑娘,对,应该称夫人才对。我夫家姓贾,你们唤我一声贾娘子就可以。你们几个都跟我来,这院子里用不着许多的人。”贾娘子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的得意。
七儿的脸色平静下来,看看怀中的锦儿终于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怒也不惊了:“贾娘子稍待,婢子们想把人送进屋里——放在院中不好吧?”
“哪有许多的话,让你们跟我走就走,当牙婆很闲还是我很闲啊;这里自然有会料理……”贾娘子的声音拔高了一点点。
夏蝉忍不住道:“你凭什么发卖我们,要卖我们也要问过我们大姑娘才是,我们可是大姑娘的人。”她咬着牙看一眼双眼紧闭的锦儿,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滑下来。
她如今明白夫人的安排是多么的及时,如果没有夫人的安排,此时她和七儿铁定被人发卖了。
“你是谁?”金敬一的声音冷冷的硬硬的敲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他的眼睛落在了贾娘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