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鸣的目光柔和起来：“那只是一层保护，我虽然有些认死理但也绝非不知道变通之人，你杀了秀儿的确不对，但是情有可愿；上堂大老爷们也不会判你重罪；轻些的罪过我可以抵过的，用银子或是用其它的。”

锦儿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前的，我都忘了。”

柳一鸣并没有动容，甚至没有惊也没有怒，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你可是怪我？”

屋里又是一阵的沉静，过了好久锦儿才轻轻的道：“从前的，我都忘了。”都忘了自然无喜也无悲，又何来的责怪。

柳一鸣闻言低下头：“对不起。”没有解释，半个字也没有。

锦儿也没有问：“我说过都忘了。你，可有去看过莲香？”柳一鸣自打见到她便没有和她好好的话过家常，而她也很紧张于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今天还是第一次能好好的说说从前。

“没有。见不如不见，见了又说些什么呢。”柳一鸣叹口气：“从前她眼中也没有我，只是有个名份罢了。她今天成为金家的妾侍是她的所愿所想，我也只有成全的份儿。”

锦儿点点头：“我本来是想拜托你点事情的，但是现在不用了。没有事你也回去吧，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嗯，我向来能把自己照顾的不错，从前是现在是，将来——”她的目光闪了闪：“也是。”

柳一鸣闻言看看她，想说什么倒底还是闭上了嘴巴，却并没有离开；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镇南王，你认为如何？”

锦儿没有听明白：“什么如何？人家是王爷，不来找我麻烦就不错了。我虽然知道他可能有些图谋，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是人家王爷可以图谋的？要财无财、要色无色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口看向柳一鸣，柳一鸣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皱起眉头来：“胡说些什么。”

柳一鸣摇头：“不是胡说。你知道不知道，金大人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金大人？”

锦儿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啊，哦。”她没有再说下去，垂下的眼皮颤了颤。

“王爷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金大人，虽然我早在帮他做事，而金大人也是王爷想要争取的人，但是他明言他不喜欢我们两个人。”柳一鸣把话说得有些罗嗦。

锦儿眼皮又颤了一下：“你都在想些什么？还记得我爹说过的话嘛，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

“不是妾侍呢？”柳一鸣的大手握了握又松开：“我也拿不准，只是随便一说。”他说到这里抬眼看向锦儿：“你不会是不想离开吧？金大人已经知道了——原本我不知道他猜到了，还是后来琢磨了又琢磨才想到。”

“他在王爷那里差点问出来，我想王爷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的。”他看着锦儿的眼睛：“不可能的。你应该最为清楚。金大人的确是个好人，可是你和他这个样子，他没有杀了你就不错了。”

锦儿的眼皮一颤，抬眼看向柳一鸣：“我答应了锦儿姐姐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柳一鸣闻言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他退后几步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转身自窗口离开了。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清楚，柳一鸣已经完全听懂了：五年前的旧案可以交给他柳一鸣，比起锦儿自己来查要快很多，至于敏儿姐弟，他们的父亲把他们视若珠宝，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事情锦儿不是不知道，她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来，所以柳一鸣也就没有话只有离开了。

柳一鸣的心情也不好。

门外立着的莲香安安静静的，对于屋里的男人是谁她很清楚，因为那曾经是她的未婚夫；对，真的就是她的未婚夫，这一点她和锦儿没有骗皇甫。

可是莲香没有想到的是，锦儿却骗了她，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骗了她：柳一鸣在多年前放在眼中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屋里床上的锦儿。

莲香缓缓的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倒退，退到台阶边缘上她才转过身子来，然后轻揉自己的脸，接着她再次转过身子放重了脚步走过去。

她不知道七儿为什么没有在，也不清楚夏蝉去了哪里，今天院子里好静啊；她只是想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想知道锦儿在金敬一心中的地位会不会有变化，却没有想到能听到一桩陈年公案。

锦儿说：从前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