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赶上有太阳的日子,顾南墨都会把被褥抱出去晒晒。
好在已经到了春天,天气一日日好起来。
顾南墨都不敢回头去想,他这个冬日是怎么过来的。
府里克扣他们的用度,除了秋竹每个月的月银能照常发下来以往,顾南墨和刘氏什么都没有。
便是冬日里本该分给他们的炭火,也都被阮氏暗中克扣了去。
在秋竹的帮助下,顾南墨替刘氏擦了身子又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这才搀扶着他坐到了院子里那张半旧的躺椅上。
“秋竹,你去给父亲煎药。”
顾南墨和秋竹一起把两间房子里的被褥都抱了出来晾晒上,然后便吩咐秋竹去煎药,自己则进去抱着刘氏刚换下来的衣裳要去洗。
“公子,还是您去给主君煎药,奴去洗衣裳吧!”
四月里的水仍旧有些凉,秋竹哪里舍得自家公子去碰凉水。
公子心疼他,他都知道,可他也心疼公子啊!
秋竹五岁的时候便被主君安排到了公子的院子里,那个时候公子才三岁,他本也年纪小侍候不好小主子,可主君从未训斥过他半句,反而一点一点耐心地教导他。
他一日日陪着公子长大,亲眼看着主君和公子沦落至今,心里头比谁都难受。
“你去……”
顾南墨还想与秋竹争抢,秋竹已经抱着脏衣裳蹲到了院子角落里的那口井边,利落地打了水搓洗起来。
顾南墨无奈,只好去了灶房熬药。
刘氏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不由得又是一酸。
是他太过无能,留不住妻主的心,也压不住一个只会狐媚子手段的侧室,这才使得两个孩子跟着他受了不少的委屈。
想到自己的身体,刘氏便是一阵无力。
若是直接死了也罢,偏偏就是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拖累着儿子跟他一起遭罪。
而且刘氏也不敢死,他怕自己死了,儿子在这虎狼之窝里更是无法生存。
只要他活着一日,顾才棋就不能把他的正君之位免去,儿子就还是这府里的嫡长公子。
哪怕被克扣些东西,府里的下人却还得敬着墨儿嫡出的身份,不敢随意欺辱于他们。
可若他若是死了,新的正君上位,他的儿子要怎么办?
嫡子变庶子的先例不是没有,甚至许多人家都曾发生过。
刘氏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得了这么重的病,他记得当时明明只是个小小的风寒,却越治越糟糕……
刘氏不是不谙世事的顾南墨,后院里的腌臜事情他也晓得一些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苏柒若离开后并未走远,而是转到了顾府的后门,飞身跃上了院墙。
四下望了望,看着那烟囱的方向,苏柒若勾唇一笑,一闪身便没了人影。
厨房的人忙忙碌碌,做好的点心和鸡鸭鹅肉已经摆在了盘子里,只等着主家那边喊一声“上菜”,便会有人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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