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崔大人眉间愁云尽散,“你小子有前途,我这还真没吃呢!”
二人进了旁边的偏厅,摆上小菜点心,甄了酒碰杯,有话就借着酒敞开了唠。
难怪这崔大人今天看谁都不顺眼。
原来两个时辰前,案牍库中山西清吏司近二十年的账簿、清册、卷宗,都被刑部尚书陆云礼调走了。别说是盐引的发行记录,就连记载着户籍人口、土地赋税、钱粮仓储的清册案牍,那都是一片纸也没留下。
“户部清册的原本,不是历来不外借吗?他哪来的权利?”
“他亲自捧着圣旨而来,我又如何敢怠慢?”崔大人抿了口酒,又咬了片肘花,“不过还好,他敢担保三日内必会归还......”
正说着,姚松鸣撂了酒杯就出门向刑部去了。
陆云礼身着官袍,坐在刑部衙门后堂的长案前,对姚松鸣的到来并不意外。
只示意他找个椅子坐下,又向躬身在侧的顺天府尹何希贤动了动手指:
“下一册。”
“诶~在这呢。”何希贤屏息凝神,忙不迭递过来一册卷宗,“这是城南妓馆极乐神殿的命案,贼人砸了妓馆又杀了定北侯的嫡子,大理寺少卿付东页因为对那苦主的死因有疑惑,便被丹巴七部的狼崽灭了口,只是这背后之人实在......”
见陆云礼翻看卷宗时微微皱眉,何希贤登时吓出一身冷汗,瞪着绿豆大的眼睛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就是财物和人命。”
陆云礼说着将卷宗递给一个刑部主事:“带人将这些案件上记录的嫌疑人等一并关押,调刑部十三清吏司郎中、主事挨个审问,将所有供词记录在案画押呈上。”
接着又看向另一刑部主事:“带着户部十三清吏司的精算手,去计算案发现场的财物损失,汇成详单呈上来。”
“是。”
两位刑部主事领命退出,身后还跟着从偏厅出来的几十个刑部和户部的官员,他们见了姚松鸣,一一行礼后便一道退出。
这倒是出乎姚松鸣的意料。
原来不止户部的案牍原本被调至刑部,就连户部十三清吏司的精算手,也被连夜叫了过来。
而让他真正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则是吏部的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大清吏司的郎中也在堂上端坐。他们身侧各置一个三尺见方的檀木箱子,想来定是吏部关于山西官员选拔和考核的案牍了。
再观身侧端坐的其余刑部官员,他虽叫不上名字,可其中几人看着却面熟。见对方眼神躲闪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正是刚刚去自家提亲的人吗?
原本井然有序的接待,就是因为这几人瞎搅和,才让场面混乱不堪!
刚好在姚府被提亲的人围攻之时,他们刑部的人就将所有案牍秘密运到这来。
至此,姚松鸣才彻底明白,这陆云礼当真是玩了好一手声东击西!
他见众人陆续退下,堂上只剩二人,便再也忍不住愤怒,走到陆云礼面前质问:
“末将自知陆大人办案向来铁面无私,可饶是如此,大人又怎可置舍妹的终身大事于不顾?枉我还以为,陆大人是个正人君子!”
“呵……”陆云礼听罢摆手道:“不敢,不敢。咱们在衙门里就不说旁的事了。”
不待姚松鸣回话,他振袖微笑着又问:“极乐神殿案发现场的物证,可在姚把总手中?”
见姚松鸣面色一僵,陆云礼又摆手:
“罢了,这些本官也用不上。不过,靖德五年秋,山西盐引发行的清册,可不在户部案牍库中,本官可要与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