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陆家婶母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让自己不要出声,“不是你,婶母知道不是你,不要道歉、亦不要、自责…”
接着便狠狠抓着自己手腕,咬牙说道:“你要帮婶母保护他,如果是个女孩,就做晏儿的…妻子,如果是个男孩,就是…晏儿的弟弟,你、你能不能答应婶母,要、要保护他?”
“我能,我能,我能保护他…”
他哭着拼命点头,却被陆家婶母推开:
“快走!今天你没见过婶母!忘了这件事!对谁、都不能提起!!!”
“婶母…”
他本想去扶陆家婶母,却被她狠狠瞪着骂了一句:“快滚——”
“我走…”
他说完,便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听见一声碗盏落地的声音,才有宫女高声大喊:“陆夫人摔倒了!快来人呐!”
后来,陆家婶母生下一个女儿。
产程虽然凶险万分,可好在有太医院两大泰斗级的御医在场,性命无虞。
可不到半年,她却撒手人寰。
从那以后,陆老将军就甚少入宫,又过几年便也驾鹤西去。
陆家大郎陆云烈不过十五就子承父业,去辽东戍边,一去经年再未回京。
原本这件事,已经渐渐从萧晏之脑中隐去。
就如陆家婶母所说,推倒她的人不是自己,他无需自责。
可那一日,拥着陆挽澜入梦。
前世死在风雪中的同袍,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伸出双手来掐他的脖子恨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索命的手中,还有一双属于陆挽澜。
她狰狞咆哮着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的母亲!!”
他瞬间惊醒,不敢相信,前世的陆挽澜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杀了自己。
想到这,萧晏之喃喃自语:
“不是本王…真的不是本王…”
“……三哥已经告诉驻守京城的官员进宫驱疫,不过让我们原地待命,等到时疫过去,才能进京……”
陆挽澜将密函内容念完,却见萧晏之神色哀痛,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便又在他眼前晃了晃密函:“王爷?你听过大头瘟吗?我记得几年前有些州府发过这种时疫,可也没什么可怕,为何三哥这么恐慌?”
“大头瘟?”萧晏之回过神来,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是啊…”
两人正欲说话,却听帐外吵吵嚷嚷,便息了声起身出去一探究竟。
此时,迟铮与唐风各自用锁链绑了两个满脸都是鬼画符的小童,扔在营帐前的空地上。
“王爷,姑娘。”迟铮见陆挽澜和萧晏之出来,急忙上前来禀,“这四个小童就是偷盗面果儿和清蒸鸭的贼人。”
陆挽澜看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没个干净模样,一个小童嘴里还塞着只鸭腿。心想若不是饿得急了,怎么可能偷吃的。
当下叹了口气道:“城南流民乞丐本来就多,分他们些吃食,放了吧。”
“放了?”一旁的陆云帆和陆云昭惊呼出声。
连同小喜也嘟着嘴劝阻:“姑娘也太好心了,有话说的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讨饭也比偷东西强。”
哪知迟铮一句话又是惊诧众人:
“姑娘,这四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炼柔童子,之前是被三爷抓进京城的,后来十七渡口一役,三爷不忍他们丧命就给放了,只是不知这几人为何待在城南不进京城也不离开。”
“竟有这事?那倒是不能轻易放了。”陆挽澜点头。
却见一个小童挣扎着抬头:“你是燕王妃!你们家有钱有势,若是能让他们吃上口热粥,你抓我们,我们也认了!”
“他们?”
陆挽澜疑惑,顺着四人目光方向,在萧晏之和两个哥哥保护下,走到一个山坳。
而山坳里的景象,却让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