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四哥陆云昭伏在柏木桌上,一刻不停歇地翻动着铺面掌柜带来的账本,陆挽澜生怕光线太暗让他伤了眼睛,便吩咐侍女又添了十几盏油灯。
光线充足,陆云昭算起账来也更快些,不大一会儿,便将库存算得分毫不差:
“米面和油盐,那都是足足的,这一块不用担心。再者,咱们别院的库房里头,刚到了一批专门为伙计预备的冬衣和棉被,也可先挪了送去城南。就是这药材......”
“药材怎么了?”陆挽澜见四哥脸色为难,便也看了看他手上的单子。
“一般清热药材都是足数的。”
陆云昭将一应单子分发给铺面掌柜,可到了药铺掌柜这里,却有些犹犹豫豫:
“只是五弟这药方上头,有几味药材并不常用,咱们库里的存货恐怕不够。”
陆挽澜点头回应:“那就先紧着城南供应,若不够就从冀北下头各州、府的铺子调来。”
可她转头又想,从冀北最近的州、府到京城,光是车程最快也要三五天。若再加上配药装车,还有去官府衙门领取通关文书的功夫,没个十天半月怕也到不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时间便是生命。若能早日凑足药材,便可多救一人性命。
思及此,便急忙改了主意:“从别处的药铺调来实在麻烦,咱们若缺什么,还是先从京城里别家的药铺买了来用吧。”
“小妹说的有理。”陆云昭点头,又命药铺掌柜拿着药方去抓药,“不够的药材,你从钱庄直接支了银子去采办。”
铺上的掌柜们领了四爷的令,便一脸严肃地告退。
这事刚解决,又见小喜带人搬了两个檀木箱子进来:“姑娘,你让奴婢找这些嫁妆单子做什么?”
陆挽澜抬眸忙问:“可是头面首饰的那几箱?”
“是。”小喜点头,取了一册单子呈上来,“按照姑娘吩咐,特意找了一箱子翡翠单子、一箱子黄金镶宝单子,都是闺阁姑娘们用得上的。”
“嗯,你帮着挑些好的,与从大门口收来的,那些贵女家的信物和拜帖包在一起,退了信物之时算作回礼。”
“啊?姑娘~”
小喜一听,自家姑娘竟分配给自己这么费心的差事,便嘟着嘴道:
“这些贵女们的样貌喜好,奴婢一概不知,若是选错了样式会不会弄巧成拙?”
二哥陆云帆本来见老四算账算得头头是道,早已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便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活计哥哥我最在行了!去把拜帖拿来!”
“是。”
小喜见自家姑娘没有反对,便张罗着众人围在二爷身边,听候调遣。
这边一屋子侍女开始忙活,门外也传来梨影的通传:“姑娘,姚姑娘到了。”
陆挽澜随便看着嫁妆单子,方才转身,便见姚水月穿过雕花回廊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步态轻盈,气质清雅,一袭湖蓝色素缎襦裙配同样缎面的短袄,虽打扮得简单朴素像个高门大户家的侍女,却在这萧瑟暗夜越发赏心悦目。
眨眼间,人已行到了面前,轻微的空气流动带来清雅的兰花香气,倒是格外衬她的性子。
陆挽澜默然颔首,示意两位哥哥和小喜一边忙去,便带着姚水月进了偏厅的暖阁。
见陆挽澜怡然入座,姚水月未多言语,便上前施礼:“臣女姚水月,参见燕王妃。”
“姚姑娘不必多礼,快过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