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乐意生死相拼,若是有得谈,薛凌当然不想把刀架别人脖子上。这次拓跋铣的事儿,她就觉得十分后怕,暗自决定下次万万不可对旁人用起。
眼前布条被猛的从脑门上揭起,带着本就凌乱的发丝在头顶直立了好一会才晃悠悠飘回后背。薛凌却并未立马看清楚眼前景象。
人在黑暗里呆久了,一瞬间恢复光明时会觉得刺眼,好半天都不能恢复。薛凌深谙此道,故而感觉到布带被人拉扯时,闭上了眼睛。等感觉到肌肤脱离束缚,才缓缓睁开。
她听到那句“你跑什么”,已经十分确定绑她的不是来鲜卑后结识的任意一个人,但看到是石亓站面前,还是愣了愣。回过神来,不由脱口而出“你抓我做什么?”
这件事来的毫无缘由,故而薛凌都不想知道石亓为什么会在鲜卑的王都里。她这几日百思仍不得其解,唯恐是拓跋铣暗中翻脸,想让她死的惨些。没想到,居然是石亓。早知道是这蠢货,何苦把自己弄伤了?
石亓本是三分恼怒带着几分关切,只是他自己不觉罢了。这会一对上薛凌眉眼,那点关切便瞬间荡然无存,只觉得这个杂种的脸真是不能信。就那么一张半死不活的脸,一添上那双眸子,就瞬间活蹦乱跳,立马能生出翅膀非到天上去。
他手里还捏着那条布带,看了两眼薛凌,便恨恨的扔到了地上。转而,握住腰间佩刀,道:“我抓你做什么?你包袱里有拓跋铣的骨印,你们在谋划些什么东西?”
石亓深知薛凌身手,唯恐她要起身逃跑。就算看着有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他有些说不清楚,自己拿刀是想吓唬一下,还是真正做了要强留的打算。哪怕,是砍下这个杂种一条腿来。
薛凌眼神在石亓的手上扫了几个来回,估摸着自己手上那根簪子实在不是胡人良刀的对手。且石亓是个什么样,自己在齐府也是见过的。那晚身受重伤也跟自己打了几个回合,这会来硬的,怕是行不通。这一想,脸上就换了个表情,缓缓举起左手道:“我又跑不了,你拿刀作什么。”
伤口包扎的实在是糙,布料上的干了的血迹呈暗褐色。加之她有气无力的模样,石亓忽而觉得又回到了梁国京郊。梅色灼灼之下,娇小玲珑的汉女脆生生的喊“亓哥哥”。正是他不敢用力抓,却又舍不得放的羔羊那般“咩咩咩”,叫人无所适从。
几番纠结,石亓到底是把手从刀柄上拿下来,道:“你跑什么,这几日大哥不让我出宫”。他既想跟薛凌解释为什么这几天没来,又不想落了下风,便重复着责怪了一句。倒好像,薛凌该在这老老实实等他来似的。
只是薛凌没能顾忌到这里头古怪情绪,而是反问了一句:“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