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改口。陶弘之此人,古井无波,看不清深浅。但薛凌不想冒险,也不欲多牵扯旁人。那会想的什么喜爱不喜爱,都成了虚妄。
“前头伙计已经在清点了,是着人送来给薛小姐挑?还是去亲自去柜上瞧瞧?”
“我自个儿去便是了。”
“那还得稍坐,洒扫尘多。有什么冲撞之处,以后失了薛小姐这位主顾,小店要关门大吉的。”
这像借口,又确实是个事实。若真是柜台在清理打扫,自己去了添乱。既是诚心讲理,薛凌不好拂逆。想想陶弘之这问法,怎么答都是坐在这等,偏还瞧不出他是不是存心的。
至于后两句,语气不是讽刺,就权作了客套,薛凌自是只当未闻。瞧见碗里碎冰已经消融的差不多,端起碗来饮了一口,佯装在那品茶。
陶弘之似不欲罢休,终未说些什么,只随口聊了些闲散话,不外乎问薛凌多日未见,去了何处,可有为难之处等。薛凌真话假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气氛不似初见热络,倒也十分附和掌柜与顾客的身份。
后陶弘之又试图攀些交情,讲起给薛凌的那些瓶瓶罐罐,无奈薛凌也进退有度,既没失了礼,也没给他什么好相与。直至薛凌微有不耐,陶弘之便说前头柜上应是拾掇好了,让薛凌先请。
薛凌理了理桌上点心碎屑,又将茶碗推回桌中,方起身一施礼道:“承蒙招待。”
陶弘之亦规矩着伸手到:“薛小姐请。”
薛凌前脚跨出门,江府的人刚被领到拓跋铣的面前。先前在江府里,江闳说的多则三五日是没预计错的。如薛凌在暗道里想的那样,江府并不算彻底没落,起码比齐府好的太多。
毕竟明面上,江府还有个江玉璃站着,魏塱登基初既要牵制霍家,又要笼络先帝老臣,故而给足了江闳面子。虽说位置坐稳以后,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但弓藏起来之前,还得理弦上油精心养护一番。怎么说,江府也还有些好日子过。
只是找人往鲜卑走一趟,却是来的不容易。以前交代人办事,都正义的很,突而要遣人通胡,国公爷着实有点拉不下脸。偏这等事又不敢找外人,好不容易才折腾着上了路。
不管去的人如何想,这一趟倒还算顺利。魏塱可能朝思暮想的要抓点霍准通胡的证据在手上,但他决然没想过江府要搞事。江府就算抓着了拓跋铣,能有个什么用?而且霍准能允许江府在眼皮子底下和胡人有什么来来往往,那真是青天白日撞鬼了。
而霍准正跟拓跋铣讨价还价,宁城一带又是自己地盘,更加想不到还有谁要横插一脚。江府兵行险着,就挑了俩人轻骑前往。一路压根掀不起什么动静,想不顺利也难。只是,他们瞧着这位鲜卑王在拆信之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仅不好看,杀意都明晃晃的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