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些零碎愁绪,终抵不过即将得偿所愿带来的解脱感,她连日奔波,一朝卸下担子,迷糊翻了几个身,继而睡的安稳。
至少,比最近的日子都安稳。
一墙之隔,薛凌回来时并没缩着手脚,加之申屠易本就分外警惕,故而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便起了好意早间让含焉来叫人起床用饭食。
薛凌睡的正香,随手扯了什么东西捂住脑袋不想搭理。不料门外连声不休,又是哀求,又是询问,她便抽出头下瓷枕估摸着往门的方向砸了过去。
虽说闭着眼没个准头,但门关着,所以不惧砸着了谁,且她是反手仍出去,又随意的很,力道不大。果然并没砸到门上,只跌落在地,落得“咣当”一声。
又溅起来的碎片又在地上乱跳,待到停住时,外头也归于万籁俱寂。薛凌心满意足,又翻了个面,继续盖着脸,只当还在深夜。
许是申屠易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就歇了心思,顺道拉了含焉躲着薛凌。此举正中薛凌下怀,她囤了一堆零嘴,连着两三日睡得昏天暗地,直到霍云婉的信再次递来。
上头只说拓跋铣那边逼的急,但霍准还没透露是否打算让霍云昇出京,至于钱粮的数量,则是根本没提。
说是霍云婉不在乎苏家要出多少也有理,但令两条信息无关紧要,所以这封信并无必要送来。薛凌咬着肉干咬了一会,猜是霍云婉有些担心,想探探自己的口风。毕竟上次二人商议到最后,自己因拓跋铣反常而有所失态,回到江府查明缘由后也没给霍云婉回个信息。
想想是该给她吃个定心丸,此事容易,传句话即可,都用不上废笔墨。那送信的本还没走,连苏府都不用去了。
难得薛凌这会十分坦荡,不惧霍云婉生疑。本也就越随意,反而更能让霍云婉放心些,若是薛凌为着这个特意往宫里跑一趟解释,没准霍云婉倒还要怕故作谨慎。
近几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又不比夏日暑热。虽然立秋刚过不久,还无金风玉露值得称道,却已经能感叹一句天凉好个秋了。
薛凌本已势在必得,见霍云婉信上说逼的急,就更添自在。送走了霍云婉的人,瞧见申屠易和含焉在院子里情意绵绵都顺眼了很多。
江府也还没人来找,算时间,去往鲜卑的信还得要几天才能回,所以江玉枫暂时是不会出现,这日子好似瞬间就天遂人意了。
像,回到了平城,薛凌仰躺回床上,漫不经心的想,或许也该趁着这几日空闲去老李头那踢点破烂。
除了薛凌,旁人亦是心想事成。今年梁风调雨顺,乡野硕果压枝,黎民籉笠就绪,仓箱可期,庙堂也香火鼎沸,合该是个人人心满意足的季节。
江府的信慢,旁人的却是都快,沈元州的信尤其快,毕竟他的信是公文,于是魏塱最先知道羯族和鲜卑已经势如水火。
不管是拓跋铣杀了自己的人栽赃嫁祸给姓石的,还是羯人心狠手辣将人蒙骗过去宰了之后到沈元州面前贼喊做贼,终究这俩胡蛮是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