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喉咙不停飙出鲜血的劫匪头儿很是欣慰的瞧着他,说:“小子!没钱没势的人想要活着,就必须善恶不分!但……咳咳!但,人在做天在看,赚够了钱……”
后面的话语他渐渐柔和直到没了生息,他说:“……就找个心爱的娘们躲在深山里,日日烧香拜佛吧……”
可惜,这句话当时的桥生没有听进去。
他此生最怨的人其实是那已经在京都当大官的‘父亲’,可惜几百人的劫匪在官兵面前不值一提,他需要更多的人!
魔教!一群恶人的容身之所!
不足二十岁的那年冬天,他溜进窑子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高管父亲。
那晚城中灯会,他刚好与骑着白马正在闹别扭的红火火水中月擦肩而过。
那一眼,他只记得有抹红衣背影很是好看,当时心还想着,等自己在魔教混出了名堂,定也要拐个这般俏丽的千金小姐做媳妇!
如今多年过去,杀了那么多人的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身不由己,还是注定是个伪善人?
那夜与傀儡一见倾心后,他对江湖放出魔教做聘礼的话语并非虚言。
尽管今年不足三十岁,可他早已想金盆洗手了,红火火或许只是推波助澜让他找了个理由罢了。
记忆戛然而止,他错愕的呆立,茫然间抬手,满目悔恨与泪水。
“人在做天在看,赚够了钱就找个心爱的娘们躲在深山里,日日烧香拜佛吧……”
太迟了,太迟了!这一双手沾了太多无辜受累的人性命!
寂静的街道中下起了绵绵细雨,两边灯笼摇晃,偶有路人匆忙而去。
红火火抬头,闭目。
“快入冬了呐……”
半月后,小镇气温迅速下降,前天还薄衣薄被,现在皆是披上了厚厚棉衣抬头骂天这年的冬季来得太快了一点。
眼看都到达中乌镇的军队收到一封投名状,上面泄露着魔教之人溜走的路线。
当日,初雪来临,魔教之徒被官家绞杀一片,慌了神的他们或许到死也想不到,背叛他们的那人会是第一个惨死在铁马之下的教主!
生息渐渐归于寂静,横尸一片,刺鼻的血腥味。
那天,骑在一匹黑马上的水中月在山坡上眺望下方的小镇,在那镇北的位置有座宅院,名为红府。
岑永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有开口劝他去见一见那人。
许久,雪越下越大。无数武林人士与百姓得知魔教已灭,纷纷赶上山跪在外面大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没有理会,只是这般一直站着。直到次日凌晨,他身体被冻得发紫,身上也沾染上了厚厚了积雪。
他动了动,手脚有些麻木。
转身,后面的千军万马也与他一样静站了一个晚上。目光炙热,毫无怨言!
他笑了笑,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摆了摆手:“回京!”
风雪送行,凄凄哀哀。
红府中,红火火也一直挑灯望着那山坡的位置站了一个晚上。似瞧见了那抹玄色身影的离去,她也动了动,抖落身上积雪。
低头,灯火眼看燃尽。她轻轻的吹灭,一字无言的回了房。
远处,给两位弟弟妹妹讲了一夜故事的红伊伊无奈的一叹。细心的给他们捏了捏被子后关上房门,一刹那身形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小镇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