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起来。”
第三年——
“师父,我裤子短了。”
......
看着小丫头不经意长高的个头,再看看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君曜颇为不解。
三岁的孩子,能长这么高?
看了看自己已经褪色的道袍,长叹一声,他也受不了了,终于带着小丫头下山去了。
“师父,我走不动了。”
君曜本来想说“自己走”,但余光瞥见小丫头露在草鞋外的大拇指,泄气般蹲下身。
三年光景,君曜总算是摸清了这片天地的一点规律,能聚集起一星点的灵气,赶路时也比常人的双腿稳健一点。
在山林里穿行了小半个月,终于看到了人间的第一缕炊烟。
“老人家,我师徒二人初来乍到,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借宿一宿。”
村头赶牛的‘老人家’被搭讪,看了看蓬头垢面、邋遢无形的老头,本是要拒绝的。
但目光触及他后背上的白净可爱的小丫头,还是心软了。心想大约是哪个观里出来的落魄道士,犹豫了片刻,还是请他们去了家里。
“道长别介意,我们家穷,没有多余的房子,只有这个门房子能腾出来。您要是不嫌弃,我去给你找床被子,就在里这将就一晚上。”
“如此,便多谢善人了。”
‘老人家’大约是第一次被夸称‘善人’,笑开了花,快步进了院子,招呼自家婆娘去了。
“孩他娘,晚饭多做一点,我去给道长送床被子。”
厨房里忙活的妇人扯着嗓门说:“知道了,就你好心。”
师徒二人到达村子的时候,日头早已西斜。
公良莜一直趴在师父的背上,仿佛进了摇篮,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
直到快要吃饭的时候,被她师父揪着耳朵叫醒。
然而,满屋子的牛粪味儿,还有身上盖着的被子,不知道什么味儿,瞬间让迷蒙地公良莜无比清醒,干呕不止。
一边呕着往外跑,一边抱怨:“师父,臭死了,跟野猪窝似的,哪里是人住的呀。”
童言无忌,小孩子童真的声音在村民家院子外面响起,院子里的老年夫妻,听得格外真切。
“莜儿,不得无礼!”
妇人本是要来喊老道士师徒吃晚饭的,听了孩子的声音,原本就不大乐意的脸色,彻底拉下来了,黑如锅底。
快步上前,一把拨开公良莜进了门房子,抱着屋子里的被子和枕头出来,转身落了锁。
全套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那架势,摆地明明白白,就是不想给他们住了——
“嫌臭是吧,那就别住了。野猪窝是吧,你以为你们能比野猪干净多少。”妇人一边走,一边怒骂:“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君曜无奈叹息:“善人莫恼,我这徒儿自小就跟我长在山里,没见过世面,口无遮拦,还望善人见谅。”
“哟,我当是哪里来的富家小姐呢,原来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难怪这般没有教养。”
公良莜尚不懂人情世故,也听不出那妇人言语背后的讥讽,茫然地看向君曜,脆生生的问:“师父,野种是什么呀?莜儿也有娘吗?”
“哈哈哈,原来还是个傻子。”那妇人闻言,顿时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数落自家老头子:“瞧瞧你,什么人都能往家里捡。”
君曜那双阅尽仙凡命数的深眸,此时越发幽深,他怜悯地看了那妇人一眼,难得的慈爱。
摸摸小徒弟的小脑袋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微微一礼,对那对老年夫妻道谢:“多谢善人好意,奈何你我无缘,我师徒二人另寻他处便可。告辞!”
说罢,抱起公良莜,离开了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