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騋看着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杵在门口一动不动,而这时却又听灵香说道:
“风水一门,本是洞慧师兄所长,若有他在,我自是不敢班门弄斧的,不过这事让我撞上了,便不得不问上一问了。镖局本是至阳之地,可你家却门庭寒凉,进门时又见乔木凋零,属实有些违和。”
“况且镖局虽是尘间江湖之地,却也是循规蹈矩的,家中既有女眷,我与半夏又是女子,进了堂院,便应交由她们招待,然而却连住所这等地方还要由你这男子带领,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半夏闻言面上一惊,不过走路的功夫,灵香就将这些事看了个透?
成騋常听自己师傅说,莫要小看了浮沧长老,却不想她竟是如此洞若观火,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便被她这么看出来了。他于街上看到一行人时,着实是惊喜万分,可他自小从未开口求过人,一时间倒真不知如何开口了。
而灵香此时仿佛是在下定论一般接口道:“若我没有猜错,府上抱恙之人,应是方才你口中所说的师母吧。”
……
令灵香没想到的是,分明说家中还有一个小姐,可那师母病榻前却斌无人侍奉在侧,一进门只闻得阵阵轻咳,听着凄凉无比。
她疑惑地望了一眼成騋,后者也不过只一阵哭笑,便将其引入了屋中。
一番探诊后,灵香却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虽说自己不擅医道,可成夫人已然病体膏肓,便是伏印师兄亲来,怕也不过是拖延些时日罢了,平白的还要多遭罪几日,反倒不值了。
“当真……没有法子了?”成騋一脸慌张,“若是用丹药呢?师姑丹术一绝,定是能够药到病除的吧?”
可灵香却再次摇了摇头:“夫人身无修为,又是痨症,体虚已久,受不得丹毒,强行服丹,无异于饮鸩。”
成騋尤不死心,拉着灵香还想再求她,这时成夫人却轻咳着说道:“阿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生死天定,莫要为难仙姑了。”
“可是……可是……”
成騋自小跟在成夫人身边,成夫人将他视若己出,自己也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现在成夫人如此,叫他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而这时,成夫人又虚弱地问道:“还望仙姑如实告知,我还有多少时日?”
望着躺在床上神色平静的成夫人,灵香亦是一脸平静。虽说自己年岁不大,可下山也有些时日了,在悠然居那些年,生离死别之事也见得不少。
“怕是也就几近的事了。”
成騋闻言大惊,夫人虽说卧病在床,但看着要比往日好上许多,怎就是几近的事了?
成夫人却很是平静,只一声叹息:“如此,倒也算是解脱,只一事还放心不下,便是这乘风镖局了,你师父倾尽一生的心血,可丹若她……”
……
“什么!”龙七惊呼:“都死了?!”
辛夷也蹙起了眉头:“所谓仙上,怕也只是一方妖物吧,否则也不会做出夺人性命之事。”
原来成夫人无人侍奉,究其原因,便是其女丹若被选做了圣女,如今正在其洞府之中。而府上之所以没有人,也并非全出去走趟。
有些镖师走镖回来得知自家小姐一事,便寻去了素彤仙人,可这一去,便再无音信。
“想来是凶多吉少啊……”刘夏皱着眉头说道:“肉眼凡胎,又怎敌得过有修为的妖物?”
成騋皱着眉叹了口气:“此事全赖我……”
原来成騋是成镖头夫妇当年走镖时捡到的弃婴,一直养在身边,后来又有了成小姐。成镖头夫妇从未把成騋当成外人,一直悉心教导,却也没有隐瞒他的身世。
后来成镖头走镖出了事故,成夫人得知后旧疾复发,自此便一病不起,那时成騋正于元清学艺,一大家子的重担便落在了成小姐一个人的身上。
成镖头还在人世之时,曾有意撮合成騋与成小姐,但成騋却拒绝了,直言道自己自始至终只将成小姐当做妹妹呵护,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云云。
手心手背皆是肉,成镖头自然不会强求,可成小姐却不如此认为,她可从未将成騋当做哥哥,并且早便心属与他。
成騋离家那日,成小姐哭着寻到了他,对其表明了心迹,但成騋心系修道,一番好言,可成小姐非是不听。
在元清派修行的那段时日,镇上冒出了个不知所谓的素彤仙人,扬言人人皆可修道。
开始自然是无人相信,可在她施展了一番玄术,又培养出了一批本是凡夫俗子,现如今却能你施展术法的人后,现下几乎整个龙桥镇的人都成了他的信徒。
家中横生变故,又遭到心上人的拒绝,成小姐属实颓靡了好一阵,在听说了素彤仙人的事情后,便深陷其中,无论别人如何劝告,却始终不愿回头。
如今倒好,竟被选做了圣女。
自这劳什子仙人创立了破晓神教,前后已经选了四个圣女了,每个圣女最终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且死状极其怪异,仿佛是被人吸干了血,浑身干瘪,又好似中了剧毒,通体发黑。
然而便是如此离奇的死法,可那些个信徒却始终坚定不移。
“怕是施展了极厉害的幻术吧……”成騋猜测道:“听人说,那素彤仙人是位极为漂亮的美人,其美色堪比天仙。”
幻术?美人?
龙七不禁想到了柳瑶依,于是脱口而出道:“再是美人,能美得过凉城的柳瑶依?那可真是酒美人美,更莫要说那幻术一绝……”
话未说完,却忽觉脊背一凉,这一阵恶寒令得他赶忙回头看去,却没发现任何不妥,可方才分明感受到了杀气,绝不会有假。
莫不是那素彤仙人施了什么术法,藏匿在这里?
龙七赶忙凑到辛夷耳边小声说着他的猜想,可辛夷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个扬眉看向了灵香。
顺着辛夷的眼光看去,龙七顿时心下一惊:对呀,他怎么能忘了呢?先前因着夸赞柳瑶依,可没少吃苦头啊!
只是灵香看上去,好像也没有生气……
但为了缓解尴尬,他连忙改口道:“事有反常必为妖,不管怎样,还是有必要拜会拜会这个素彤仙人。”说着看向了灵香:“你说是不?”
龙七正得意于此番的顾而言他,却听得一声“哟~”字传来,音调婉转,曲折悠扬,令他登时打了一个激灵。
“人家可是生得国色天香,不像有的人,跟母老虎似的呢!嗨呀!也是,毕竟有的人该有的没有,且还蛮横无道,哪能比得过人家呢!”
灵香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一旁众人听了亦是一副丈二和尚模样,可龙七却是知道的,他不禁腹诽: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这女人怎的还这般记仇,真是小肚鸡肠。
龙七轻咳了两声,对着疑惑的众人正色道:“此事人命关天,依我看,还是趁早去探查一番方为上策。”
此话确实不假,可正当几人觉得该是如此之时,却见灵香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掏出了一把松籽儿,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地剥了起来。
“既是如此,那便去吧。”语气极其慵懒,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你……你不去?”龙七面露讶色。
“我为何要去?”灵香一副理所当然模样,“此次下山诸般所遇皆是尔等历练,我一堂堂门派长老,作何要参与你们的事情?”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愣住,可待回神后仔细一想,这话貌似也确实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