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只见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了一道道鲜美的珍馐。
周窈棠侍候着李盏用了一碗,并在一旁介绍道:“督公大人,这道是我们王爷特意命醉仙楼的掌勺为您精心调制的‘霸王展翅’,平日里寻常人家都是吃不到的。就是达官显贵的老爷们想吃了,也得提前一个月预约,以保证这道羹的新鲜美味。”
李盏依言尝了一勺,原是用甲鱼和鲨鱼翅、海燕窝一道儿炖煮而成的。
鱼翅和燕窝皆是由赫连桓提供的上上之品——都是他这些年收到的贡品赏赐,品质自是好得没话说;甲鱼又是由掌勺亲自挑选了,养在山泉水里头的,品种、饲养环境俱佳,做出来的羹汤自是鲜美异常。
李盏对于这道宴席,自然是十分地满意——从舌尖一直到心底,他只觉得自个儿畅快极了。
宴席进行了大半,赫连桓见着众宾客已是酒酣耳热,热闹非常,于是趁着众人未曾注意自己,朝身边的萱娘使了个眼色,悄然从身后的屏风退了出去,来到了偏殿。
溯溪已奉旨来到了偏殿内,早在里头候着了,见赫连桓进来赶忙行礼,赫连桓却止了他道:“前头的事儿萱娘可同你讲了?”
赫连桓所指的事情,是李盏方才有意收了周窈棠的事。
其实赫连桓本不担心周窈棠被李盏选中,毕竟她本就是要进宫去的。如今,若是能趁着这个偶然的机会跟着李盏进宫,有了这层关系在里头,更是大有裨益——比之先前两人所谋划的,自己找舅舅托人安插进去,不知安全了多少。若能一朝被扶上位,棠儿同王府的关系也可暗藏下来。只是赫连桓一直忧心,为何李盏就在今晚偶然瞧见周窈棠之后,忽然萌生了此番念头?
“棠儿竟这般入他的青眼?如此大胆冒进的,他就不怕这侍女是我有意安排的?”
溯溪点了点头道:“属下已听说了。属下认为,殿下大可不必过于担忧。”
“哦?此话怎讲?”
“据属下所知,李盏这些年一直在苦寻合适的女子以培植。相信这点,殿下已早就知晓。”
见赫连桓点了点头,溯溪继续道:“今日周小姐的行为可能是无意的,她本想借机试试自己近日所学的礼仪,奈何恰好被李盏给遇上了:这个婢女既貌美又知礼,同时也没有作为侍婢的自卑气儿,刚好她的身份又低微——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
“殿下可见过饿虎扑食?周小姐对于苦寻了那么久都未有结果的李盏来讲,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就像是饿了许久的嗜血猛兽,忽然闻见了一丝荤腥的气息,哪里还顾得及看周围有没有布置陷阱?——所以李盏才会这般急不可耐了。”
赫连桓闻言,赞许道:“先生所言,倒是教我茅塞顿开了。”
溯溪继续道:“加之属下分析了李盏来江州所有的动作:出了案子他却只是磋磨刺史府,自个儿带来的人去查案也仅是浅尝辄止,本有机会栽赃,他却并未这么做。所以这种种行为在属下看来,都像是在有意无意地拉拢王府......李盏本就是个善于钻营、见风使舵的阉人,许是听了什么风声,决定卖个两头好儿罢了。”
赫连桓道:“这倒也说得通,他若将棠儿带回去,等于是多了个与桓王府的关联,日后棠儿若真扶摇直上,我们也不得不卖他个面子。”
溯溪点头道:“是啊,这阉人真是刁滑奸诈,打出的算盘也都是对他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
赫连桓嘲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竟以为自己是那雀儿?如今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将计就计陪他演了这一出便是了——到时棠儿也如愿进了宫。有了李盏庇护,比之先前的计划也更安全稳妥些。如此一来,棠儿同我们王府的关系也可暗藏下来了。”
溯溪闻言,拱手道:“殿下英明谋算,属下敬服。”
赫连桓摆了摆手,又转身绕过屏风,回到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