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又昏沉睡过去一回,至戌时,便闻得有人在耳畔轻轻唤她,她努力要睁开眼,但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兴儿在一旁呈着药。
瑾穆伫立屋外望着幽深星穹。
君梵侧坐风媱床榻,连着唤了几次也不见她醒来,便又渡了些灵力与她,见她烧红的眼病恹恹地望着自己,不禁握住她手,柔声笑道:“阿媱,起来喝药了。”
风媱却身子蜷缩至他身旁,又昏睡了过去。
兴儿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君梵蹲身,拿过兴儿银盘中药碗,自己含饮一口,再双手扶住风媱脑袋,附身以口喂她。
风媱梦中只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住了自己唇瓣,又不知口中流入些什么酸苦味的汁液,实在难入喉,不过吐出来又嫌麻烦便只让它随意了……
兴儿在一旁看红了脸,因不曾知道君梵还有这一面,不禁又是讶异又是羞又是羡慕。
眼见一碗药便这般到了底,那最后一口却意外的尽数被她吐了出来,全洒在他白净的外衣之上。
兴儿瞪大了眼,急声道:“奴婢来帮殿下吧?”
君梵神色如常,语气平和,“无妨。”自己一拂袖,那些黄渍便没了踪迹。又道:“兴儿,你先下去,我陪她一会儿。”
兴儿躬身行了礼,便应声出去。
到得屋外,将门轻合。
瑾穆问:“还好吧?”
兴儿怀抱银盘,神色恍然笑道:“殿下对这风姑娘,当真不一般……”
瑾穆敲了敲她脑门儿,“你这神都走到哪里去了?”
兴儿揉了揉他所敲之地,“公子方才问兴儿什么了?”
瑾穆只无奈道:“你先去休息,子夜再来,今夜那姑娘刚服药,还得劳累你一夜。”
兴儿笑着行礼去了。
屋内风媱饮了药,便开始大汗淋漓。君梵将她裹地严实,又令屋子里炉内炭火燃烧更旺,让她好生出回汗。
风媱两腮双颊绯红一片,豆大汗水颗颗钻出面来,便似沾了清露的花儿。
睡也不得安稳,一时梦呓,一时昏醒。
君梵只一直握着她的小手,为她擦拭眼周汗珠,以免流入眼里不舒服。
风媱一时睁眼见到他,喃喃道:“我做梦,梦见自己变老变丑,你心中嫌弃……”
君梵笑道:“你若老,本王陪你白首便是……”
风媱也自傻傻地笑,“我想听你抚琴……”
“好。”
本是寂寥肃静之夜,却隐隐飘浮起琴音来,自正阳宫中若有似无地荡开,琮琮铮铮,若云山月光的流泻,令人心神摇晃。正疑是幻听之际,那琴音却又叮咚叮咚荡开,以喜悦,以高远,以万古之悠远绵长堂堂而从容地往复徘徊。
茗曦至屋内快步行至屋外,寻找琴音声源,心中只料想这般妙音在这宫中除了他有何人可奏?但当发现真是至正阳宫方向传来,心中仍旧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