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头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建康城里头仿佛因为这春天日来到,多了些活泼的生气,流水的宴会再一次举办起来了,谢令姜却不愿意去参加,她需要很长时间的蛰伏才行。
而听说大司空庾冰好像也生病了,身体很不好,经常告假,如今,朝野之上,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似乎的确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又听说江南吴郡四大世家都进京都建康了,朱、张、顾、陆是江南的四大世家,此番进京都,倒也是为了游学,家中有名望的长辈,带着儿郎和女郎们一同出行,听说张家二娘张彤云格外出挑,她兄长张玄之,司空顾和外孙,少以学显,历吏部尚书,出为冠军将军,颇有才名!曾从师号称“江左棋艺第一”的周闵,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拜见,还在建康的谢三叔谢安。
谢令姜也曾听过张玄之的名声,张玄之、顾敷是顾和的孙子和外孙,小时候都很聪明。顾和很看重他们,但认为顾敷更聪明一些。顾和的偏爱让张玄之很不满意。
当时张玄之九岁,顾敷七岁,一次顾和与他俩一起去寺里,看到了佛涅盘的塑像,弟子们有哭的,有不哭的。顾和拿这件事问两个孙子。
张玄之说:“受到佛的爱护所以哭,没有受到佛的爱护所以不哭。”
顾敷说:“不对。或许是忘情的不哭,不能忘情的就哭了。”
由此可见他的聪慧了,谢七郎谢玄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家,居然还有人看着他做功课?阿姊此时神情散朗,可是眼睛却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仿佛在确认他有没有认真地做功课?
“我听桓五郎桓玄说,外头人都说张家那个二娘子比您还聪明,我才不信嘞!我觉得就算是她兄长也不定有我聪明!”
“聪明是靠嘴说的吗?你说你聪明就聪明了?”
谢令姜声音格外温和,但是却毋庸置疑,谢七郎谢玄只能委屈的瘪了瘪嘴巴,“兄长们个个都在玩耍,府里头多了弟弟和妹妹,谁不高兴呢?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做功课,多无聊呀!”
“你是阿耶的嫡子,你将来要顶立门户的,阿耶是宗子,你也会是宗子,你与他人是一样的吗?我听说你最近很喜欢香囊之类的玩物,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谢令姜似乎总有一种超然的成熟,有时谢玄真只觉得就连三兄和四兄都不如,阿姊聪明智慧。
谢玄仔细的想了想,“因为我很爱慕屈子的高人风度,云嫂里头就说香草代表人性的高贵,所以我想佩戴香囊,表示出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难道一个人的风骨仅仅是靠他的外表打扮吗?难道一个人的超然只在于他整日闲聊垂钓吗?如果三叔没有真正的底气和风骨,这世上又会何会有那么多人追逐他的脚步呢?阿玄,既然你也当了兄长,你也当知道,你肩上所背负的责任,难道你看不到颍川庾氏即将颠覆的悲哀吗?”
谢七郎谢玄几乎有些眼泪要冒出来了,然后只能听话的在那里做着功课,站在窗子外头的安西大将军谢奕石,忽然内心觉得无比愧疚,没想到小女儿居然懂这么多道理,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她。
而后看着手上的零食包裹连忙就急匆匆的塞给了站在一旁的小丫鬟子鱼,而后扬长而去了,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
阮容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吩咐下去,将此事不要告诉大娘子。
谢奕石也应该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