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俊秀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的痕迹:“……不会。”
“会三弦吗?”
“……”
这回连话都没了,韩琦的眼睛里都是疑问:三弦是什么?
“那你帮不上忙了。”乐伊耸耸肩打开大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琵琶。
“郑老,上次答应你的苏州话,我可没忘呀!”
“好好好!”郑老没烧坏的半边脸裂开嘴,露出一个丑丑的笑,肌肉牵动半边烧毁的脸,倒像是愚昧传说里的鬼魅,能止小儿夜啼。
乐伊轻轻一抚手上的琵琶,娇娇软软的吴侬软语随着清淡的琵琶声便飘出来。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从,染红巾……”
这曲本来就娇软,用着缠绵缱绻的吴音喊出来,平白都多了三分情意。
郑老听着,听着,一只眼里忽然滚出水珠来。
乐伊看到了,却只是垂下眼眸,当没看到似的,继续唱下去:“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谁身上没点故事?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拿出来说给别人听的。
抚平了震颤的琴弦,乐伊巧笑嫣然:“郑老,我唱的怎么样?想不想。”
郑老一只眼像个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眼里乘着水光:“口音不大准,但是味道对了。”
什么味道?
江南女子的水乡温婉。
韩琦忽然想起来,乐伊现在的户籍虽然迁到了京城,但她貌似也的确是江南人。
可是坊间都传她不孝的女首富在这里却丝毫没有架子,撒娇弄痴得逗老人开心,倒是比亲孙女还贴心。
京城这地界的干休所人手充裕,其实并不需要他们这些学生仔来做什么体力活,只是想有点常来常往的人气,让他们开心一下罢了。
可是让他们开心,恰恰是最难的。
但是乐伊却能完成的很好。
也是因为她会的够多,这里的老人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但神奇的是,他们点的曲艺,乐伊居然都能唱上两句。
真的只是两句,一整折的戏本子起码两小时起步,她会其中的一二百字都算多的了,能唱个五分钟的都没有。
但是给老人逗个乐子,够了。反而觉得点什么乐伊都能来上两句耳熟能详的,很是神奇。
当年林家让她学这些,也不过就是为了给人逗个乐子。这叫术业有专攻,物尽其用。
但听到乐伊来了,一些没有过来的老人急匆匆的就往这里赶,还捎带上了一些生面孔。
隔着一道门就听到里面在唱:“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恶心花可自豪……”
门口赶来的一个老人瞧没声儿得进来,听了几耳朵,诧异:“这《锁麟囊》唱的也一般呀,这姑娘也没打小开嗓,天生音量沉,唱个老旦还行,这程派的,也太暗了些吧?就为了这跑过来?录像带里唱的不是比她好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