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怀疑江夜乾了，那么从她救下他的开端，可能就是针对她设的一场局。

所以齐青杳很不想朝着那个方向去揣测人性，揣测一个之前还算朋友的人。

厉若玄揉着眉心，道：“你知道江夜乾怎么做上首辅大人位置的吗？”

“我听陆厌说过他的履历。”齐青杳如实相告。

厉若玄脸色铁青道：“那你知道，这种如同传奇般的晋升速度，很不同寻常吗？”

齐青杳：“……”她自然知道。

陆厌起身，在房间内开始踱步，同时自言自语道：“被吏部尚书带进京，做了吏部尚书的门客，没多久，，又在无意间碰到微服私访的小皇帝，之后就被册封成了户部左侍郎。半年后户部尚书病亡，他被提拔成了户部尚书。又一年，首辅张杯梧返乡探亲途中遇到劫匪，意外身故。小皇帝直接将他提拔成了首辅……这一切，如果他跟鬼楼有关系，那这种速度也说得通了。”

厉若玄冷哼着，眸光深不见底：“现在想来，户部尚书到底是被人做掉，还是病亡，还有待商榷。前首辅张大人的死，如果不是小皇帝所为，那就是鬼楼为了让他晋升，特地安排的行动。只是外人看来，以为是小皇帝为爱所为。”

齐青杳终于不能在当没听到了，敛目低眉，神色冷凝：“按照你们俩的意思，他有可能是鬼楼摘星阁的阁主！”

厉若玄：“……”

陆厌：“……”

二人皆不语。

刚才二人便是这个意思，但二人却真不敢朝着这个方向来猜。

因为若是事实，那这件事……就太可怕了。

可怕到让厉若玄都有点无法接受。

齐青杳呢喃自语道：“会是阁主的等级吗？鬼楼会派一个阁主亲自来渗透吗？这不可能罢？”

有道理，陆厌托着下巴道：“而且就算要渗透到北凉高层，专职搞渗透的不是鬼楼望月阁吗？就算是一位阁主等级，也该是望月阁的阁主才对。”

这话提醒了齐青杳，她顿时深吸一口气，脸上血色尽失，“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望月阁专职是渗透没错，但望月阁的本职工作是培养负责渗透的人才，再把人才安插进去。这些人才一旦渗透进去，从此服务的对象就不是望月阁了，收集的情报全部传到摘星阁内。这两个部门之间算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所以我认为，若江……江夜乾真是鬼楼的阁主，那只会是摘星阁的阁主。”

厉若玄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都快跟不上了，所有的信息在大脑中交互，让厉若玄觉得头疼欲裂，他忍住头疼，痛苦又无奈道：“如果他是摘星阁的阁主，那就说的通了，摘星阁第一时间得到似锦出现的消息，然后汇报给他，紧跟着他出现在似锦旁边，再跟着似锦一块来江州找我们。”

“等等……”齐青杳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中闪过。

陆厌问：“又有哪里不对？”

齐青杳面色苍白如纸：“之前那个莽汉，不是说看我们衣着不凡，所以跟踪我们许久，想打劫吗？”

“……”陆厌冷凝着脸。

齐青杳转头看着厉若玄，问道：“你当时觉得那是摘星阁的人，但我们不懂，为什么摘星阁发现我们了，却派了一个莽汉来试探，这个行为蠢不可及吗？”

陆厌垂首，声音近乎呢喃：“假设摘星阁的阁主是江夜乾，那这个问题就说得通了。”

厉若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声音嘶哑极了。

“如果摘星阁阁主真是江夜乾，那江夜乾之前一心想跟着我们去宁阳，却遭到你的拒绝。然后他的人发现我们所在了，他应该想装作偶遇，但那么做就太明显了，摆明了告诉我，他有庞大的情报网在盯着我。所以他反倒是被自己的身份给框死了，导致他不能直接出现。但之后，很巧的是，摘星阁的情报网发现似锦出现了。给了他一个机会，他跟似锦来了一个偶遇。似锦作为宗师以上的高手，有发现你踪迹的能力。所以他顺势跟似锦找到我们。看起来，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破绽。”

“越是没有破绽就越是漏洞摆出。他输就输在，他太喜欢……”

“太喜欢天启者了，想要靠近天启者。所以他没有等待，就跟刚露面的似锦来了一个偶遇！这成了最大的败笔。”

厉若玄一番话后，让齐青杳觉得颇为崩溃。

就如她最初想的那样。

若事情真是这样，那最初的救命之恩，会不会也是设计好的？

陆厌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他真是摘星阁的阁主，那之前在青州城，找那块玉牌的人就是他……”

厉若玄疑惑问：“他不知道那玉牌在你手中。”

齐青杳听着二人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宕机了，根本没有空闲去回答这个问题。

她满脑子都是江夜乾可能是鬼楼摘星阁阁主这个问题。

“其实我还有个大问题。”

“？”

二人皆挑眉看她。

齐青杳咬紧了下嘴唇，绷着脸，道。

“鬼楼的四阁三堂是何等重要。更别说掌控整个大陆情报的摘星阁的阁主，如果他真是摘星阁的阁主，间接说来，等于他手里有整个大陆的情报！他应该比一国皇帝还日理万机更忙才对，既然这个位置如此重要，为什么堂堂鬼楼摘星阁的阁主会身先士卒，自己来渗透到北凉首辅大人这个位置上？北凉在四大国中算是发展最不好的。之前还只有商蠡一个大宗师。换言之，这么弱的一个国家，有什么值得摘星阁阁主大驾光临亲自渗透的……”

见二人不做声，她又道：“你们俩不觉得这完全说不通吗？”

陆厌下意识的道：“除非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亲自来一趟。”

他看向厉若玄，厉若玄的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即逝。

旋即沉着脸道：“天启者。”

陆厌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嘀咕着：“好像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鬼楼派摘星阁的阁主亲自渗透到北凉了。”

厉若玄瞳孔骤然一缩：“看来八年前小皇帝继位，之后他坐上首辅大人的位置，这一切可能都是鬼楼提前策划好的行动。为的就是他掌握北凉的上下情报，等待天启者的出现。”

陆厌道：“如此想来，鬼楼文春堂的命师早就算好天启者大概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了，所以摘星阁的阁主早早渗透进来，然后在北凉伺机等候。”

齐青杳：“……”

两个人说了半响才发现她又不出声了。

分别转头看她。

陆厌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齐青杳表情严肃道：“我不觉得我是天启者。”

“但外界认为你是。你现在就是。”厉若玄掷地有声道。

齐青杳面无表情，目光在厉若玄和陆厌身上逡巡了一圈，随后舔了舔下嘴唇，

“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们。”

“你还有秘密？”陆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厉若玄皮笑肉不笑的问：“这么说的意思是现在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给我们了？”

齐青杳决定将最初的事情告诉给厉若玄，只有掌握了确定的情报，他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和江白……就是江夜乾。其实是在之前就认识了。”

“？？？”

厉若玄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