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饿了么?我这里还有几块糖。”
“那倒不用,哥哥你先收好,要不就给我收好。”我一看见有吃的,笑容就更大了一些。“刚才我和小姐妹在街市上吃了很多,还不饿。”
“嗯,那你先把糖拿着,饿了就吃。”冬至还挺好的,主要皮相也好,人也温柔。
没有我在后面拖累,大家走得快了很多,官兵们也在不停地赶着大家往前走,所以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闲聊机会,只是低头走路。一开始这些人还挣扎哭喊几句,后来也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就直接跟着去了县衙的大牢。
应该说,大月国的大牢都长得差不多,真是没想到,不管我走到那里,最终都要到大牢里打个卡,才算我正式来过这里。到了大牢门口就不能再坐轿子了,冬至伸手把我从轿子里拽了出来,我也借着他的力量下来,站在他的身边。
我们已经进了大牢的院落里,还没有天亮,依然黑乎乎地天色。不过大牢里已经灯火通明,毕竟这一百多人站在这里,场面也挺大的。县丞在前面和衙役的领队说着什么,然后又有几名师爷模样的人出来,他们又说了几句,这才有人过来给我们分配牢房。
我拖着冬至的袖子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能跟他分开。吹唢呐的也站在冬至的身边,大家的意思很明显,今晚都要站在冬至身边进牢房。
衙役们也没有管太多,反正能腾出来的牢房就三间,粗略地分了一下,就是我和冬至、吹唢呐的和轿夫们在一间,其他的分成两间关押。这三间距离不远,互相也都能看得到。
折腾了这么一夜,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衙役们把大家赶进牢房后就将铁门上了锁,何县丞看了看我,说道:“明早我会派人去探花家问问,你若是说谎,小心大刑伺候。”
“嗯,去吧。”我一脸笃定,他也没再说什么。
我们经常看到把人押入大牢中待审,但是谁也没有体验过后面待审时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我也总算是体验了一把牢狱生活。我坐在一堆稻草里,这样地上的凉气就不会过到我身上,这还是冬至帮我铺好的稻草。
吹唢呐的看着我们,一言不发。等我和冬至都坐好之后,他才忽然走过来,直接揪住了冬至的脖领子,一副要玩命的样子。这是什么情况?我赶紧闪身躲开,然后再一步之外的地方问道:“有话好好说,要是打出血,溅我一身就不好了。”
冬至听完这话,居然还笑了。用手拍了拍吹唢呐的胳膊,说道:“严大哥,我妹子都说了,有话好好说,咱们现在已经这样了,反正又都跑不了,就坐下来好好说说呗。”
“你骗我,害得我进了监牢,有什么可说的?”严大哥显得有些气愤。
“没事没事,反正大家都进来了,你们说说吧,我也想听听。”我发现稻草还挺扎人的,不由得抖了抖衣服上的碎稻草,“快点说吧,我都困了。”
这两人一起看着我,有点无语。四个轿夫中的一人也说道:“严大哥,就这样吧,听听冬至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是冬至骗上山的。”
“嘿,怎么是骗上来的,明明是你们乐意来的。”冬至还有点不乐意了。
“哪里是我们愿意来的,还不是不掏的银子比较多嘛……”
我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原来至少这几个人都是冬至搞来的,并且还花了大价钱。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重新坐了下来,整理好衣裙。“行吧,来来来,都别打,先说说。”
严大哥是丰都县一等一的唢呐手,他吹的唢呐充满了悲伤,一吹断人肠,二吹哭断魂,三吹灰飞灭,简直是哭丧界的高手中的高手,人称“唢呐王”。据说,他的唢呐之音还非常灵异,若是这人是安然去世,死者的灵魂会被唢呐声的指引,向极乐世界而去;如果此人是被冤死的,其灵魂就会附在活人身上,然后借活人之口诉说自己的冤情。
不管真假,反正是“唢呐王”的名声在外,但凡丰都县有白事,都会想起找他来吹一场。因此,他的出场费也越来越高,名气也越来越大。习惯了被人迎来送往,尊崇惯了的严大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之前并不认识冬至,冬至说自己也是外地赶过来奔丧之人,他有个朋友忽然急病去世了,他感到非常愧疚,因为之前曾经答应过这位朋友好好喝一场酒,看一场大戏的。但这些都没有兑现,他觉得必然要在哭丧时进行弥补。所以,就找到了丰都县最有名的唢呐王,希望他能够在朋友的坟前吹上一曲百转愁肠的曲子。
报酬是平日的三倍,唢呐王自然是很动心的。答应之后,冬至要求让他蒙着双眼在轿子里吹唢呐。唢呐王觉得很是奇怪,想问为什么。结果冬至还挺不高兴,告诉他别问那么多,要吹就吹,别问。
唢呐王害怕他要干什么不法勾当,又开始犹豫了。冬至也烦了,直接塞给他一包银子,让他午夜之前在山脚下等着,愿意来就来,不来就把银子还给他。
银子这种东西真是好使,沉甸甸的,足以让人下定决心。因此,唢呐王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山脚下,并且坐上了在这里准备好的轿子。
人上了轿子,轿夫们就立刻抬起来就走。轿夫们也是冬至花高价找来的,说辞基本上和唢呐王说的类似,并且还给了他们一个路线,让他们沿着山路弯弯走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停下来。最后,来到了坟场时,将轿帘掀开,唢呐王就立刻吹了起来。而此时,还有铜锣鼓乐也响了起来,还有不少男女来哭丧的,山风吹了起来,阴冷的感觉更甚。
唢呐王一直蒙着眼睛,不清楚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能够感觉到这些人也都是各种哭丧高手,声泪俱下,肝胆俱裂那种悲痛,令他的唢呐声吹得更加动情。
气氛组到位,哭丧的人就开始嚎叫,什么“你死的好惨啊!”、“怎么是这样啊?”、“你回来呀!”……这些就是我看到之前发生的故事。唢呐王补充道:“不就是一场普通的哭急丧,这种事情我之前也遇到过,但是没有这么大规模,也没有坐轿子蒙眼睛,所以现在这一切太不正常了,神神秘秘的,必然有问题!这个书生必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