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在两方看清确认宋卿的身份后,悄无生息的杀意又重新收回,
站在阁楼高台的一名弓箭手,悻悻地将在日头光照下泛着冰冷的箭收进箭筒,
心里暗自腹诽,这青天白日的祭司大人怎么还起了兴致飞檐走壁?
也是真不怕他们这些负责皇宫守卫的弟兄们,一个来不及收手手抖啊。
祭司殿坐落于皇宫西南角,离御书房有一段较远的距离,
宋卿抵达时,入目所及是手握着拂尘守在御书房门前的德公公,
深秋的天气寒凉老人家站久了就要打瞌睡,只是宋卿脚落地时,
德公公那一双要闭不闭浑浊的眼睛,倏然睁开变得清明,
再一看见是宋卿,眯起眼,那张苍老的脸笑成一朵灿烂的菊花迈下一节台阶,
“祭司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来寻皇上的?”
言语态度那是相当地热切,半点没有太监总管的老谋深算,
夸张之余,容易让人联想到青楼里热情招揽客人的老鸨,
这一点至少在之前的宋卿这里是这样的,现在也是,
只不过以前退避三舍的热情,眼下反倒是成了另一种方便,
“嗯,还要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哎呦!不麻烦不麻烦,大人您且在这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得到确切答复的德公公更是乐开了花,连声应下转身就迈上玉石台阶,
心里直道稀罕,他这把老骨头都记不清上一次祭司大人自个儿来寻皇上是什么时候的事咯,
难怪今个儿宫墙成排的喜鹊直叫唤,这可不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咯吱。”
御书房凛然威严的雕龙纹门打开又半掩上,宋卿立于台阶之下,
绣金边曼珠沙华广袖下的指尖微颤,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御书房内,
鎏金香炉燃着提神的熏香,而金丝楠木桌案后本该批阅奏折的帝王,
却单手支撑在太阳穴处阖着眸,不知是真假寐亦或者是劳累沉睡,
此情此景让德公公犯了难,皇上内力深厚不可能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若是以往知道是祭司大人前来,不该是这般半点反应也无,
难不成是因昨日祭司大人与贵妃在荷花塘起冲突一事,皇上还郁结于心?
思前想后,德公公紧了紧自个儿臂弯里终年不离手的拂尘低声试探,
“皇上?”
简短的两字,却是让原本阖着眸的帝王蓦地掀开眼帘,
狭长的丹凤眼底尽是寒凉,定格停留在德公公身上,良久,轻掀薄唇,
“何事?”
帝王的这一眼令丝毫不备的德公公心中大骇,好险缓过来,
往后倒退三步,本恭敬弯着未曾直起过的腰更弯些许,
“皇上,祭司大人在外面求见,您看……?”
德公公一阵心悸,伴君如伴虎,饶是伴在先皇身侧大半辈子,又在如今新皇身边四年之久,
他这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身子,今个儿也险些栽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