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
闫太妃手里往铜盆里放纸钱的动作稍见放缓,轻轻叹口气,
将纸钱松开放下,那纸钱边角便燃起橘红的火舌而后一点点烧成灰烬,
“三郎,你也别埋怨姐姐,姐姐也是苦,姐姐与我同岁,
可当年为了你,如今那容颜却是比妾身衰老了不知多少,想来至今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祠堂外四季不败翠绿的松柏,尽管在这风夹着雨寒凉的深秋依旧生机勃勃,
帝王行宫后院里也有这样一棵,是先皇亲手种下的,可惜时过境迁,树在、人却已故去。
、
皇宫,帝王行宫笼罩在雨幕里,
南宫御高大轩昂的身形负手而立于屋檐廊道,似看着雨势中的松柏树出神,
德公公夹着拂尘将身后人带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顺着君王目光看去见是何物心中了然,皇上这是又想起了先皇,一时不敢出声惊扰。
好在,
南宫御并未让人久等,从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近便敛了心神,
与扶胤视线交汇时,刀刻斧凿轮廓清晰冷硬的脸庞神色未改,
“你先下去。”
德宏心领神会,应诺一声规矩地原路返回退出去,总归就在门外,若有什么动静自有法子护驾,
待德公公离开,一身似血红衣的扶胤俊美妖孽的一张脸一笑,
后退一半步,毕恭毕敬地向着眼前这位掌握大渊生杀大权的帝王行礼,
“草民扶胤,参见皇上。”
黄豆大小的雨滴,一颗接着一颗地砸落进鹅软石铺成的地,
南宫御看着扶胤眯了眯狭长漆黑的凤目,修直的手指摩挲玄玉扳指,直抿的薄唇轻启,
“你们东辰慕容皇室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放得下身段。”
这话里藏的含义,两人心知肚明。
“皇上谬赞了,不过那样的身份对草民来说早已经是陈年旧事,
草民如今不过是在大渊开一间花楼渡日苟且偷生的商人罢了,其他的不敢当,也受不起。”
对方能调查出自己以往的身份,扶胤并没有感觉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意外,
这个短短四年就能让大渊一步步重回盛世强国的男人,他从来不敢小觑。
廊道处有两把对立的座椅,中间则有一方简易的桌案,
在这处处透着寒意的秋雨中,案面摆放着的两盏茶盏,缭绕出的丝丝缕缕热气也就越容易看见,
南宫御踱步来到其中一把楠木座椅坐下,挺直傲岸的背脊往后靠,朝扶胤稍抬下颚,
“坐。”
在大渊以茶待客便算是以礼待人,这倒是让扶胤有了些许意外,
却也没不知好歹更不会得寸进尺,又是规矩地应以一礼,
“谢皇上。”
这才落座,在南宫御的示意下端起茶盏品茶,喝得从容,
倒也是真不怕有人提前在茶里下毒加害于他,不过须臾,
帝王行宫后院除了雨声,更多了两道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