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水望着雾气笼罩的山林回忆着什么,半晌摇头道,“皇帝的命好吗?皇帝那孩子儿时受的苦多咯。”
扶胤手上动作停顿,思及这些年在京都城道听途说的一些皇室传言,若有所思。
淼水三两口吃完剩下的半截红薯,捡起树枝拨弄火堆让火燃得再旺一些,
“人啊,不要动不动就不把自个儿的命当命,动不动就觉着世间了无牵挂,一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了,
一睁开眼睛又有了,你自个儿就是自个儿最大的牵挂,你好好想想,老婆子我说的是不是。”
扶胤并非迟钝之人,听得出淼水这些话的言外之意,面色难得有几许温和,
“老祭司您呢,此战之后有何打算?”
大渊老祭司与东辰祭司的种种陈年旧事,算不上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淼水起身提起烧水壶为自己倒一碗水,吹了吹等它凉,不以为然道,
“老婆子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去了一桩恩怨,顺便将徒儿需要的东西带回来,
归京后便等着给那分不清好歹执迷不悟的故人收尸,随便找块地把他埋咯,算是全了情分,
老婆子日后该吃吃该喝喝,再抱一抱徒儿和皇帝的娃娃逗乐,与阿如在宫里享天伦之乐。”
说着淼水还白了一眼扶胤,这不明摆的事吗还用问?
扶胤从未想过淼水在这件事上会有这样豁达的心态,怔忡过后一笑,隐有几分释然,
“是扶胤执拗了。”
大渊援军在赶往边疆的途中,东辰援军又何尝不是,眼看抵达边疆在即边疆又有蛊人助阵,
东辰军帐这边倒是没有大渊那边那样迫切地赶路,天蒙蒙亮军帐才燃起火堆。
凉风中,
司马真背着手,望着逐渐隐没云层后的那一轮冷月,
此次东辰主帅钟才平来到司马真身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星辰已褪,祭司这又是在看什么?”
声音粗矿,不难从中听出两三分轻蔑不屑之意,当年领兵攻破大渊两座城池的主帅便是钟才平,
相较于祭司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怪力乱神之说,他更愿意信自己排兵布阵的手段谋略,
若说司马真唯一值得他高看一眼的,也只有司马真手里能控制蛊人的那把竹笛了。
司马真收回眼,无论面对的是慕容云或是慕容复亦或者是眼前的钟才平,
皆是宠辱不惊的作派,唯有那挺拔清瘦的脊背从未更改,
“此战有许多变数,渊军亦不可小觑,将军莫轻敌。”
钟才平望向东升的日头,回想当初痛快的两战与渊军溃不成军狼狈退兵的模样开怀大笑,
“祭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渊军不过仗一个人多势众,我军此次有成千上万的蛊人,还怕区区凡人之身的渊军?”
话罢,
钟才平笑看向司马真,“祭司若是怕大可躲在军营之中,只要祭司将操控蛊人的笛子予本将军方可,
本将军定能保我军大胜渊军,保祭司平安归京,继续在宫里享我东辰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二人,自然指的是慕容云和慕容复。
此次战役钟才平无疑胸有成竹,这几日边疆的几战不过是让渊军逞一时之快,
待他带大军抵达,定叫渊军死伤大半派来使者三跪九叩递上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