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是要提醒安朔,黎萧坠车前饮过一杯毒酒的事儿。
那酒里混着黔州巫医特制的毒蛊种子。
黎萧人虽没死,但腹中的毒蛊已经慢慢孵化开了。玉笛声只能抑制毒蛊发作,可倘若没得解药,半个月之后,将百蛊噬体,肉身不存。
“别死扛了,少将军。您心有挂碍,从一开始就输了。还是尽早把账本还回来,也免得尊夫人跟着受苦。”
幕僚还在一旁吹灶台风,只恨火势还不够旺,没逼得安朔发狂动手,顺手再参他犯上僭越之罪,最好让雁门关上的也喝一壶。
安朔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听说楼泱到时,见他脑门上的汗都能集上一桶了。
不管楼泱说得是真是假,反正这话徐山槐听了,只做一哂。
“楼公子来得晚,恐怕对当时的情形有些误解。娘子应是知道郎君的性子。他若动了怒了,说明事情没什么要紧;他若是不动不怒,往往比动了怒了要可怕许多。”
黎萧思忖一会儿,点头称是。
“那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奇地看向书桌后的徐山槐。
这会子草堂里只有他们两个。
忽而清风入户,吹动少女额前碎发。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模样。
主簿先生的手悬在半空,墨滴纸上,污了几个字。
对于黎萧来说,有些时候,徐山槐就像她曾做过的一场春梦。
在梦里,任凭如何翻云覆雨、你侬我侬;天一亮,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唯有脸上残存的睡痕,明示了一切的发生。
“这是娘子要的东西,属下已命人备好了。”
青衫广袖拂过污糟之处,轻轻卷起账册。那俊逸的年轻人回过神来,对她笑道。
笑容仍是先前那般温厚周到,客气疏离,让人挑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