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龄一路赏景,却生出一丝感叹:国之将亡,必有七患,大兴土木于享乐在其内,不过这国将来会如何,同她无关,眼下随着人家安排就是。
刚过午时,车辇已陆续到达行宫,听人说前边已有耐不住的王侯公子骑马出去溜圈了,想此地还真是个放松休闲不用太守规矩的所在,倒难得惬意。
将军府一行女眷奴仆算上伍逸总共才五人,但安排下来的住所除了宽辽的前后院还连着曲廊,实一‘大’字难形容,延龄不禁暗叹:官位高就是好啊!
此前说行宫奢华,殿多院多屋子多,按理说一家一院绰绰有余,怎奈尚未将行李提入房,众人就见容王悠哉悠哉地领着随行的一干人等进了园来,劈头砸下一句:“本王那院子墙面漏风,屋顶漏雨,实难住人,想着将军比邻,就不禀王兄直接过来了,将军不拘小节,且这院内空房有余,想定是不会拒本王于门外的。”
自那日在他府中晕过去,延龄便再没见过齐容与,今日再见,他亦还是一副不招人喜欢的模样。
她睨着伍逸,想看他要如何回应。
漏风漏雨?能把谎话说得一本正经且面不改色的人,伍逸有时还挺佩服他的,“容王与钰夫人驾临确乃臣下之荣幸,院子清冷,多些人甚好,容王和夫人莫嫌挤才是。”端起官腔冷淡回应,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同时也隐着些忧。
为何又寻上门来,到底揣的什么心思?
齐容与直直走到园中,环顾一周,抬臂指向某一处吩咐身侧的司钰道:“那边邻着的几间本王觉得不错,将行李搬进去吧。”
延龄看向他所指,蹙起了眉来,那处原本是她选的,因那方无树无荫通风好,晚上的月色透入窗加上徐徐的夜风定是舒服极的。这人处处对着她干,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她不待见。
奈何这一院子的人,身份属他最高,延龄断不会出言相争。想来就算是去跟伍逸说这茬,伍逸也不会为了个分配房间的事惹得容王不悦,故延龄忍下不悦偏头对雪青道:“我们去离他们最远的屋子。”
适时见伍逸朝她走来,站至身前柔柔笑着问:“你选了哪间?”
延龄指向齐容与所选相反的方向。
伍逸便命身侧仆人道:“把我的行李放在延龄姑娘的隔壁间。”
仆人应声而去,雪青亦欠身而去。
“将军若无事……”延龄是想说她欲回屋歇息了,大早上被雪青挖起来,随马车颠了一路,身子有些乏累,睡意来得紧。
“刚看到你皱眉,是喜欢的屋子被人占去了吧。”伍逸这话说得小声,面上挂着一副无端宠溺的模样。
延龄越发觉得有负担,若不能允人将来,那便不要予人希望。于是她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态度,话中有话:“延龄不善伪装,喜欢与不喜欢全写在脸上,也全说在嘴里,让将军看笑话了。”
然伍逸好似全然无感,仍是柔声似水:“这几日不会有雨,夜晚云少月明,你若遗憾那被人抢去的屋子,我每晚带你骑马绕圈赏星月可好?我知林子里某处有一棵樱桃树,落花似雪,猜想你应是喜欢。”
这时节樱桃树落花似雪?他是开玩笑?
等等,樱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