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去偷听,而是两人离她的距离着实近,若把面前的高芦苇给撤去,没准人就在她十步以内。得风扫过芦苇,盖过了脚步声才没被人发觉。
“太尉与夫人伉俪情深,本王惋叹不已,只是眼下墙已透风,不宜再多言。”
延龄听到这猛地打了个激灵,缓慢地往后挪,又听太尉高斥一声:“是谁!?谁在那边!?还不快快出来!”
脑中立即窜出施法遁行而去的念头,奈何那意念今日却怎都不由她,凝聚了数次无果,延龄冷哼:“行,你法术比我厉害。”
“估计是只胆小的兔子窜过吧,太尉不用太紧张,今夜月色甚好,本王想独自走走,就不送太尉了,至于夫人之事,太尉应尽早准备,莫再强求才是。”
何太尉仍是不敢松懈,若是让人知道朝臣夜会亲王,有十张嘴都是说不清的,影响仕途是小,牵扯出张大人之事是大,于是急急行礼告退。
齐容与笑出白牙:“兔兔,过来。”
又是这句!又是这名!
与其说是听话倒不如说是身不由己,延龄调整好面上神色,越过两排芦苇,见那月下站着的男子一身水色,长丝不束,自然勾耳顺在身后,被风捲了几缕起来,飞得凌乱。
齐容与眯着桃花眼一步不落将延龄迎到身前来,又逗她道:“兔兔也是出来赏月的?”
此刻无旁人,在延龄眼里齐容与只不过是个同自己一样藏于凡世的妖或者其他什么,便不拘礼仪和身份,淡然应了个‘是’字。
芦苇中除了兔子好似还有什么,齐容与挽了一挽鬓角发,不着痕迹地将那法术化作的纸雀弹去了十万八千里外。
“我不叫兔兔!”延龄耐着性子,稍稍加重音纠正他。
“小姑娘家都应该有个甜甜的小名,才招人喜欢。”
此话让延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随即颇去一盆冷水:“第一:我不是小姑娘,我是老姑娘。第二:我不喜欢什么甜甜的小名,也不喜欢别人给我取什么甜甜的小名,第三:我往哪一站都自然而然招人喜欢,不用刻意安什么招人喜欢的名头。”
“啧啧啧——真不知羞。”齐容与半笑半嫌:“话说你倒真有本事,才几日的功夫就坐到将军夫人的位置了,伍逸到底看上你哪了?就那什么自然而然招人喜欢的皮相?”说这句时又用轻佻的眼神将延龄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接道一句:“嗯——身型丰韵这点可考,先不说伍逸是不是那般肤浅之人,反正我是,不如……”
“将军乃正人君子,眼无俗物,你莫要随意诋毁,我同将军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延龄偏过头避开那闪着焰的深眸,禽兽不如的人若是眼前这位,可怎么办?
“那就是没有关系喽?”齐容与似觉得二人隔得远,又朝延龄走近两步,面上邪魅:“难不成你已钟情于我,心里再装不下别人,故作冷漠的态度欲拒还迎?”
延龄不禁嗤出一声冷笑来:“你知我无心,怎会装下谁?”
呃——齐容与措手不及,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在同女子周旋这种事上,他今次算是第一次栽了跟头,一时间如鲠在喉,回不出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