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黄衫公子继续说:“夫人所坐的海阁,以及夫人所说的山阁和漠阁只接待商贾大户和高官侯爵,其余的七阁,入座也分世家、官阶等,自然如若给得起银子,都是好商量的。”
延龄不解,“难道说每个进店的客人你们都知人家是什么身份?”
黄衫公子浅笑道:“山海漠采订位入客,不接待来路不明的客人,夫人方才在门前少站了一会儿,接待的侍应看出您随行的俩仆人衣着是德宣将军府独有的兽皮轻甲,才没有将您拒之门外,恰时今日海阁被人退了订,夫人身份又符合,便允您入店了。”
东行瞧了一眼自己身上不算寒酸的衣着,插了句话进来,语气不悦:“你们不但看银子,还看身份,好巧我这人没什么银子,也没什么身份,难怪你们像防贼一般。”
黄衫公子不好接这话,便只轻轻干笑了一声。
其实延龄倒不觉得此规矩有多为难人,毕竟店是人家开的,要如何经营是人家的事。不过这公子说了半天却没说到她好奇的点上,于是又问道:“那海阁如此惊奇造景,确是另我大开眼界,便十分好奇所谓山阁和漠阁的奇特之处,等见完你家阁主,公子可否领游一番?”延龄对没有见过的事物素来兴致高昂。
黄衫公子没有明着拒绝,却回道:“夫人想看,下次可以提前差人来订位子。”
意思很明显:要游得先给钱。
延龄了然点头,没有为难人家,在此将话题打住了,然未发觉走在自己身后的东行捻指掐出一术法,不着痕迹地附着在了她背后。
须臾,东行又散去那术法,继而垂眸沉思:这女子居然是个无心无血之妖,但为何没有魂魄?体内有一层颇为强大的结界,看不到结界内是什么,因此无法探究其为何物。将魂魄与躯体分离,且能维持肉身不腐且术法不失,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或者说她背后是何方神圣?
“夫人、公子,你二人且在此等候,我先进去通禀一声。”黄衫公子朝二人鞠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二人现下身处一竹林里,四周皆是粗壮翠竹,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脚下踩的竹节道路弯弯曲曲绵延深远,主道旁又分了一些小道,方向各异,皆不见尽头。
趁着等人的空隙,东行将心中莫大的好奇拿出来闲话家常:“夫人此前在何处修行?”
延龄发现路旁有竹椅,便顺势走过去坐下来,偏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摇头回他:“我不知什么是修行,打从一开始醒来我就是这幅模样了,至于那些半生不熟稀里糊涂的法术,都是自己凭意愿胡乱所施,竟也有些成效。”
这女子周身无戾气围绕,说明非杀人取血而活,那必然是体内有什么支撑她存活的东西,玄虚定是在她身体里的结界内,东行突然想到了一处,又问:“那夫人是从何处醒来?”
“极北冰寒之地。”延龄觉得自己这迷迷糊糊的来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如给人说了去,没准有谁能知道些什么。
东行扇了扇眼睫,开始凝眉思索:极北冰地可养灵化灵的只有霜原一处,属天神境管辖,只不过那地方早已被统御大帝划为樊笼之境,借用霜原的上古寒冰消除各种梦魇魔煞,不管好的坏的,丢到霜原皆会被蚕食得一干二净。故而千万年来那里不曾有活物,若这女子是从霜原出来的,岂非樊笼之境的结界已毁?要么就是她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