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扬扬洒洒飘了好多天才慢慢停歇,大得罕见,与京城不同的冬天不同,这里的天冷的销魂入髓,裹多少衣服都不觉得暖和。
宋篱怕冷,终日只肯待在满是火盆的房间里,一动都不肯动。
元修多日未归,今天回来见她在床上裹着棉被还依旧瑟瑟发抖,皱眉问道:“怎么冷成这样?”
宋篱见他回来,扒开被子,坐正身子去握他的手,可怜地说:“冷,这里太冷了,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屋子里窗门禁紧闭,房里放了四五个火盆,温度比外面不知高了多少,但宋篱的手依旧一片冰凉,看来上次大病一场伤了根本,元修包着她的手,吩咐道:“去把门窗都打开。”
宋篱急了,连忙起身,站在床上抗议:“不行不行,冷……”
不理会她的反抗,元修着手为她穿衣服,边穿边说:“你体质太差了,老窝在房间不是办法,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要……”宋篱奋力挣扎,终是不敌,还是被带出了门。
宋篱连日来没有出门,一出门就被白茫茫的雪刺到了眼睛,院子的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残雪,想来是不久前才扫过。松柏上还挂着厚厚的积雪,北方一吹,便有雪花簌簌而下。
今天的阳光正好,虽然驱不散冰天雪地的寒冷,但照在身上仍有一刻余温尚存。
然而宋篱别别扭扭,一步三回头地拖在后面,显然不乐意出门,委委屈屈地说:“冷——”
驿馆的位置偏僻,再加上连日来的战事,这一带鲜有人来往,宋篱郁郁不乐任由元修拖着走在清清冷冷地街上,晶莹的白雪堆在墙角,慢慢化成湿冷的水渍。
渐渐走上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周边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吴侬软语婉转成歌。
宋篱觉得难得有这样的盛景,握着他的手行至其间,一时间也忘了寒冷。
“王爷,百姓们都出来了,战事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元修迁就着她,放慢了步子,有些悲凉地说:“天下兴亡,自始至终苦的都是百姓,太平也罢,乱世也罢,总归是要谋生的,能偷得浮生一刻长短,赚些银子才能糊口,养活家人。”
宋篱从小锦衣玉食,从未有过为钱发愁的时候,只能看得到了面上的祥和,看不见生活的辛酸,听他这么说,有些羞愧,低声说道:“怪不得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他们真是可怜,我是不是不该这样高兴?”
元修又说:“你又乱想了,虽说君子如风,百姓如草,草随风动,但草芥顽强,生生不息,历史上多少王朝覆灭,百姓不依旧还在,每个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我们看来是可怜,也许人家乐在其中呢?”
宋篱点点头,敬佩地看着他,说:“你怎么有这么多道理啊?要是不看你的脸,我还以为是我爹来了呢。”
元修失笑,亦有些好奇地问:“岳父大人未及弱冠就考中状元,凭一篇文章就能名动京城,这样博学多才的人,怎么生出你这见书就睡的女儿?”
宋篱不满地瞪他一眼,指着旁边的卖糖炒栗子的地方说:“我饿了,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