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那个撩着水的女孩,明朗可人,从容有力,温和治愈,那是他穿越人潮汹涌后不可预料的阳光。
日光缓缓落下,余晖还在依依不舍的招手,吃过晚饭,不过六点左右,蒋蒋拉着赵清,背上还背着抢来的相机设备,一人一个“定胜糕”,慢悠悠的向“修真观戏台”走去,四个人刚刚吃了饭,懒意上来,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陈思尔侧目看扣着葡萄干的蒋蒋,
“我们要去看什么戏?”蒋蒋正认真的嚼着糕点,满嘴都是软软糯糯的香甜,荷花样式儿的糕点,白嫩嫩的可爱,滚了白糖和桂花的味道,一点儿都不腻口,甜到人心里去了,就是玩了一天有点累,整个人打了蔫儿,听得到陈思尔带着兴趣问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瞬间精神了不少,
“花鼓戏,也叫‘挑香担’是用地方的方言唱的,简洁明快,活泼流利,很好听的。”蒋蒋开心的说,“你瞧,到了,”正好,锣鼓声刚响起,“角儿”刚登场,手指刚端起来,赶得刚好,正是桐乡花鼓戏的传统戏《庵堂相会》,台上的“角儿”已经过了花甲的年纪,委婉的唱腔细细道来,吴侬软语哼出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庵堂庙里来相会…”
不知多久,锣鼓声收,黑夜渐渐浓烈,蒋蒋长长的舒了口气,两行泪落下,随着台上的人的动作来回打转,陈思尔初来江南,一时半刻听不懂地方的方言,只是一场戏听下来,婉转流利,就像这的河水,随处可见,却不可或缺,就那么直直唱进人心里,低吟浅唱间,台上的人一生悲凉,辗转难安,台下的看客随着她摇头晃脑,走完戏中人的一生。
“你知道吗,这个老人已经很大年纪了,这个戏班子的人都是这般大的,她现在是这的台柱子,这的花鼓戏后继无人,若干年后,你若故地重游,这的戏怕是可能真的听不到了。”几个人在去往西栅的路上,蒋蒋望着车外面亮起的灯火,远处的戏台只能看到若隐若现飞出的屋檐一角,双手撑在膝盖上,“你看呀,这人来人往,来了又去,惟独这片河水,这方土地在等着,看着所有的来来去去,有我没看到的,也有我们在经历的。”
“李牧拍了好多老奶奶的照片,回去我们可以着重强调一下,总会有的,毕竟时代不同,总会有些年轻人热爱这方的戏台的,你不是就发现它了吗?”陈思尔手放在她的肩上安慰她,
“西栅要到了,那里的夜景很美,很适合疗愈,刚好适合现在的你。”
蒋蒋猛地抬头,“骗子,你明明做了攻略。”
西栅的夜景灯已经亮了,72座桥纵横交错在波光闪烁的水面,风穿梭在每个桥洞内,抬眼就是又一座安静伫立的小桥,夜景灯连着整间屋子都倒在水面上,摄影爱好者的相机顺着灯亮站在桥口,夜色中三三两两的行人,隐隐约约的房屋,清晰可辩的倒影都收在了小小的照片里,手指一戳还能惊扰到照片中的和谐。
陈思尔率先下了车,先蒙住了蒋蒋的眼睛,扶着她下了车,蒋蒋乖乖的站在那,让他蒙住了眼睛,但他能感受到女孩的睫毛不断在颤动,蹭的他手心有些痒痒的,低头轻轻和她说,
“猜一猜现在的夜色是什么样的?”
陈思尔的安稳的呼吸声在蒋蒋的耳边格外清晰,两人挨得有些近,她似乎有听到他的心跳,就在这暖风吹过的夜里,眼前温热的手掌慢慢松开了手掌,睁开眼睛,万家灯火闪烁,河水无波流淌,行人三三两两,都印在了蒋蒋的眼里,还有面前骤然放大,笑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的眼睛的陈思尔。
原来,我们都是生活不期而遇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