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可又不敢问,只能默默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顾遇笙把她的肩膀扶正,两人四目相对,昏黄的灯光,寂静的夏夜,他的眼神分外虔诚。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亲你吗?”
他再次坚定的说:“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又补充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别想往其他方面推。”
迟念妤还是没有缓过来,她双手都在颤抖,明明还在夏天,她的手脚却已经凉了个彻底。
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喜欢她。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哪怕不是这种喜欢。
她听到最多的,是叹气。
小时候,大人们会因为要养活她而叹气,在学校,同学们会因为跟她分到一组而叹气。
她害怕听到叹息声,所以她懂事听话,把自己的愿望和想法在适时的时候藏起来。
可他们还是改不掉叹气的习惯,她便总是觉得,还是我不够好吧...
迟念妤甚至觉得,顾遇笙是不是跟哪个朋友打赌,赌输了所以才来跟她说这句话。
可她又想到,他在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赌的朋友。
“我...我一点都不好,你...你怎么会喜欢我的...”
迟念妤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嘴里说着,像是呢喃。
“没有人...想要我的,也没有人喜欢过我...”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拥有她而感到欣喜。
迟念妤听说过她爸妈在短暂的婚姻里从来没吵过架,所以她本是应该相信情爱的,但这些她印象并不深。
令她印象最深是,妈妈尸骨未寒,爸爸便娶了那个女人。
迟念妤想起她,还是会不自主的战栗,即使恐惧已经消逝大半。
所以,她可以相信情爱,但她早已经不奢望这样美好的东西会属于自己。
顾遇笙想去握住她的手,可刚一触碰到迟念妤冰凉的皮肤,她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躲开了。
“不是的,你很好的,有人喜欢你的,真的...”
顾遇笙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她的眼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那双狭长的凤眸好似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已经渐渐泛红。
顾遇笙不顾她的挣扎和逃避,不由分说地将她抱紧,好像这样就可以帮她抵挡这世间的无奈与叹息,悲痛和寒冷。
他理解她的情绪,明白她的所有。
等到她平静下来,身子不再颤抖,终于恢复温度。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那声音清脆好听,好似佳玉相击,好像来自天堂,也像来自深渊。
可不管来自哪里,迟念妤最终都义无反顾地点了点头。
“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这并非是这段感情的信任,而是对自己的决绝。
她没有告诉他,只悄悄地告诉了月亮。
“若我有幸与你白头,那便是最好,可若终是有缘无分,那我便自此孤身一人,了却残生便罢。”
那晚,她许下这样的誓言,却并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