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口又酸又苦,又忍不住生出点侥幸。
“好,好!”他忙不迭地答应,低声道:“我到时候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嗯。”
郑婉舟应了一声,重新又沉默下来。
她许久不跟人交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好在她面前的人有着充足的耐心,哪怕不言不语,只是呆看着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那次大火之后,我对你迁怒,是我不好。泽山,害人的是钟定国和林柔,你没有错。”
郑婉舟重新开口,为十几年前的事情道歉:“你那时候也很痛苦,我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往你心头插刀子,是我不好。”
那时候她也很年轻,失去了钟慕舟,自己又被烧得残缺。
心态崩盘之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他的身上,甚至满怀着恨意,后悔嫁给了他。
现在想想,他也是受害者。
她不过是仗着他是最亲近的人,才肆无忌惮地发脾气罢了。
“不,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钟泽山的声音都在抖,红着眼睛道:“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他们狼子野心,还没保护好你们。”
“是他们丧心病狂,不怪你。”
经过了岁月沉淀,她曾经的疯狂都被磨砺圆润,语气宽容。
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更长,好一会儿才抬手捏住自己的帽檐。
“大火之后,你在我病床前照顾了很久,应该知道我的情况。”
她的指骨都在发白,却还是缓慢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轻声道:“十几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更加丑陋。泽山,我毁容了,已经不是那个漂亮的郑婉舟了。”
伴随着帽子被摘下来,她的脸也终于完全展露出来。
很恐怖。
脸上的皮肤斑驳而扭曲,是被大火舔舐之后留下的崎岖。
这些年,何止是钟泽山在自我折磨呢?
她也在顶着这样状若厉鬼的脸,沉浸在痛苦中,自我折磨以赎罪。
她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慕舟。
她还那么小,软塌塌的一团,长得玉雪可爱,乖巧得不像话。
才一个月大小,就会在看到她的时候,抿着小嘴露出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