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火红色的长裙，七分袖，收腰，长至莫莺的脚踝。当被度兮兮拉着快速换上这条裙子的莫莺站在落地镜前的时候，她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多少年了？她已经多少年没有穿过裙装了？似乎是白展的那次订婚宴之后，她的衣柜里就再没有过年少时欢喜的条条裙装……

“兮兮，他说我穿红色很美，所以我就每天都穿红色，哪怕是在战场上，红色的我会成为虫族围攻的目标，但我不在乎。”莫莺语气微冷，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她眨眨眼，将已经蓄起来的泪珠眨去，面上努力作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但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白色，喜欢他之前，我每天都穿，白色的。”最后三个字，莫莺吐得十分艰难，她透过如今镜中穿着火红长裙的自己，隐约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的她，长发披散，一袭白裙活得肆意自在。她到底是为什么喜欢的白展？为什么牺牲自己的喜好，去讨好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好兄弟呢？

度兮兮见莫莺话音落下之后许久都没有动弹，甚至眼睛都不眨几下，便有些担心：“莫莺姐……”

失神的莫莺猛地回神过来，看了看身侧的度兮兮，嘴角的笑容几尽温柔，显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我决定了，明天就让爸妈帮我安排相亲！”

这个转折无疑是太快了些，快到度兮兮脸上的神色既夹杂着担忧，也夹杂着错愕。什么情况？穿了条裙子就想开了？

度兮兮猛地摇头，总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觉得眼前的这个果断决绝的莫莺可能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莫莺。

嗯，是错觉吧！

莫莺见度兮兮明显难以置信，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侧，眸色虽还有几分留恋，但比先前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好多了。

“我是莫家的女儿，虽比不得度家有钱，也比不得柯家有势，但我莫莺也是个贵族女子，若真的纠结于一段感情不肯放下……”莫莺拉着度兮兮走到窗前，一旁的2569使劲用它的机器人脑袋琢磨夫人和莫莺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真的不放下，未免太过浪费我这副好样貌和好身份了。”莫莺傲娇地哼了哼，目光看向窗外的院子里的某个角落，苦涩地笑了笑之后轻声道。

度兮兮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去，那是柯潋给度兮兮种的一丛花。白色的玫瑰正在光照的沐浴下悄然开放，圣洁的白花带着唬人的尖刺，富有魅力却又处处危险。

莫莺，正如这白玫瑰。

她终于把当年独自收敛的尖刺一一放出，同时，也放出了自己的魅力。开始吸引着周围闻讯而来的蜂蝶们，最终也会从它们之中选择最合适且喜欢的那一个，给予芬芳，获得甜蜜。

度兮兮揽住莫莺的一只手，带着柔和的微笑，语气温和且亲近：“祝福你，姐姐。”

“不论你最后选择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会祝福你。”

“兮兮。”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莫莺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被度兮兮的支持态度稳住。她朝着自己期望，且即将到达的地方，大步走去！

*

柯潋又不开心了，他在书房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辅导，告诉自己莫莺不是自己的情敌，他不需要吃醋。

可看着靠在莫莺怀里的度兮兮和换了身裙子之后攻气十足，甚至揽着度兮兮纤腰的莫莺，再稳固的心理辅导也在这一刻成功坍塌了。

柯·不会吃醋·不会生气·自认为作了心理辅导·潋：“兮兮，过来一下。”

度兮兮和莫莺关系本来就好，这次交心之后成功变成好闺蜜，而且度兮兮担心莫莺心情不好，所以才跟莫莺抱在一起的，然后很耐心地跟莫莺讲着心灵鸡汤。

至于柯潋眼中的度兮兮如“小鸟依人”般靠在莫莺的怀里，以及莫莺那只“不老实”的手，完全是因为度兮兮比莫莺娇小一些，抱着抱着，度兮兮就变成被抱的那个人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柯潋的吃醋和生气，莫莺率先松开了手，然后很自觉地把度兮兮轻轻推了一下，送到了走近的柯潋的面前。

度兮兮却有些心大，疑惑莫莺干嘛要推自己的同时看了看脸色凝沉的柯潋，不由皱了皱眉，轻轻地拉住柯潋的手关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柯潋这些日子对度兮兮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脸色这么难看的时候少得可怜，度兮兮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柯潋可能出什么事了，所以一颗心也皱了起来。

“我……”柯潋在度兮兮拉住自己的那一刻心情就由阴转晴了，但面对度兮兮的问题，他却直接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咳，我听枫子说……”莫莺觉得柯大元帅吃醋肯定是自己引起的，便摸了摸脑袋，把自己的短发摸乱了些，“最近军部事情不少对吧？元帅大人一定很忙！”

柯潋的脸色更好了些，赞赏地看了莫莺一眼，然后十分有占有欲地把度兮兮揽在怀里，炫耀般坐在莫莺对面的那张沙发上。

“确实，军部得了许多军报，我忙着审核整理。”柯潋半真半假地说着，虽然军部军报确实多了很多，但审核整理这种杂事怎么也轮不到堂堂元帅来做，他也就是找个借口把自己吃醋这件事情瞒过去而已。

度兮兮对军部不了解，更不清楚柯潋一个元帅除了打仗还有什么工作，所以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她反而主动提了个无关的话题：“说起来，我今日要做一个很好吃的点心，你们要跟我一起来做吗？”

人多力量大，尤其是经过昨天做绉纱小馄饨的事情之后，度兮兮觉得大家凑在一起做小馄饨时的氛围十分美好，正好今天莫莺来了，想到她的厨艺虽然有些……但到底比柯潋和柯刑要好上不少。

莫莺自然是想点头应下的，可一想到刚才柯潋的醋意……莫莺下意识就看向了柯潋，眼神询问柯潋的意见。

柯潋对上度兮兮期盼的目光，一时有些为难。他自然是想要顺着度兮兮的意思的，但是他又想和度兮兮两个人单独相处。只是单撇下莫莺这位客人，又有些不礼貌，不想吃醋却又断绝不了吃醋的可能性的柯潋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小没良心一眼，无奈却隐含几分宠溺地在度兮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你说什么都可以！”

度兮兮开心了，莫莺开心了，柯潋……柯潋深吸一口气，看起来似乎也挺开心的。

等进了厨房，柯潋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妥协绝对是个错误，度兮兮对待有些厨艺底子的莫莺显然要比他好，不仅手把手带着莫莺，还把他直接撇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