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翊对她不忿,可以理解。毕竟她误闯休息室在先,扰乱他们的计划在后。
至于祝景,这敌意有些莫名其妙。即便,裴子羡中途因她改变计划,她也不该策划夏璇听到内幕之事。
更不该留下故意针对她的线索!
好歹都是裴子羡精挑细选的个中好手,没道理因着偷拍男这事犯糊涂?
思来想去,唐慕之觉得还是得从源头追溯起。
很可能……祝景对她的敌意从裴子羡受伤那夜就有了。
这时,谢昀抬头,眼里倏然透出一股杀伐的狠厉,但语气不乏恭敬,“慕小姐,前因后果,恕我不能直言。但在那场突发事件中,我们一行人都受了伤。”
唐慕之挑眉,嗓音沙哑,“有人死了?”
谢昀摇头说没有,但神色不由沉重了几分,“我们伤势不严重,但主子……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语毕,谢昀立时低头,陷入了自责与愧疚当中。
唐慕之听完,心里五味陈杂。她抿着唇线,未再追问。
传闻中,陵城那位爷,阴鸷冷情,怒必见血。他们大概不知道,这位被贴上各种无情标签的男人也会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为手下人出生入死!
想必,这也是众人甘愿为他臣服的理由。
心绪难宁,杏眸逡巡一周,唐慕之低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她想见他,迫不及待。
谢昀正欲劝阻,忽然一道冷厉至极的嗓音由远及近。
“说说看,挑衅之后准备怎么做?”
是裴子羡的声音,一贯的磁性低沉。但,仔细听的话,里面竟夹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孩循声而望,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但现在客厅连个人影都没有。
双眸微眯,很快,唐慕之便锁定了客厅里一面铁灰色的装饰墙。猜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扇嵌入式的隐藏门。
此时铁灰色墙面边上还留有一条缝隙……
或许谢昀刚就是从那里出来打电话的。
思及此,唐慕之立即迈开长腿,往那边走去。
一再失职的谢昀见状无声叹息,忙低头跟上。
而在隐藏门外,唐慕之敲门的动作还未开始,一双隔着薄薄镜片的黑眸便望了过来。
女孩收回手,隔着门缝轻轻张开唇瓣,以气音道:“我能进去么?”
无所畏惧,却又乖巧至极。
屋内,裴子羡坐在老板椅中,深邃的眸光落在门板外的蓝色身影上。在看到女孩若隐若现的锁骨时,眸光蓦地一暗。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扶镜腿,嗓音浓醇,“过来坐。”
在唐慕之推门而入的一瞬,便被屋内极其沉滞的低气压所侵染。而她丝毫不在意,缓步靠向男人。
然后,在无比压抑的气氛下,女孩缓缓勾唇,浅笑出声,“原来,屋里的风景也同样别致。”
“风景”本人已经从黛青色变成纯粹的黑,依然是黑色的真丝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除了窄腰未系皮带之外,鼻梁上又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话落,却见男人绯色的薄唇紧紧抿起。立时侧身从椅背上拿起黑色西装外套,扬唇对女孩示意,“冷,穿上。”
哦……对,她冷。
复古玫瑰粉依言照做,然后微微俯身,疑惑的眸光落在大班台的一堆工具上,“裴爷这是在做什么?”
宽大的外套将女孩衬托得愈发娇小玲珑,衣摆长到能遮住大腿,恰到好处地将蓝绿色印上了浓郁的黑。
就好似……极致的黑色在逐步霸占着这抹绿。
权贵先生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勾着唇角,不答反问:“睡醒了?”
“嗯。”
音落,就见两个佣人从门外走进。一个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盛着半杯白开水的水晶杯;另一个搬来一个墨绿复古高背沙发椅,并放在了老板椅边上。
裴子羡压着下颚,沉声叮嘱,“喝杯水,听个故事。”
唐慕之微抿一口温水,落杯之际,淡凉的目光掠过面前战战兢兢的两人,语出惊人,“裴爷,这是准备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