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以后，凌寻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吃点心的慕川，她整个人愣了一下。

“来了？”贺秦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看过来。

慕川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听到开门的动静，他也抬头看过来。

凌寻回过神来，她进到屋里跟贺秦打了声招呼：“贺叔。”

慕川看到杵在门边的人后，他微微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跟她再次碰面，他笑言：“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小丫头。”

凌寻一看到慕川就不由自主地拘束起来，闻声，她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朝他轻轻颔首：“前辈……”

贺秦听到慕川说的话，他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对凌寻说：“进来坐吧。”

“好的……”凌寻走到桌旁，她拉开了慕川对面的座位。

“时间不早了，你们聊，我先去准备晚饭了，小寻，晚上吃完饭再回去吧。”沈琼说完，她看向慕川，“慕先生，你也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慕川一笑：“不用了，我等会就走。”

“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贺秦问他。

“我不习惯跟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慕川笑言。

他既然这么说，贺秦也没说什么。

沈琼离开以后，茶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凌寻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人，有些奇怪慕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好像从来没听贺秦说过他和慕川认识。

贺秦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第一项任务进行得还顺利吧？”

闻声，凌寻迟疑地点了下头：“嗯……”虽然出现了许多始料未及的情况，但应该还算顺利吧。

“那看来我这次没拜托错人。”贺秦说。

听了这话，凌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贺秦见她疑惑不解的模样，也没瞒着她，他如实道：“你这第一项任务，是我拜托慕川去当你的导师的。”

凌寻一愣。

贺秦的想法很简单，一来是慕川是他们目前这个领域里实战经验最丰富的除妖师，凌寻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二来就是她身上有些特殊的情况，万一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只有慕川有这个能力可以处理，所以他才会去找他帮忙。

凌寻往慕川这边看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是贺秦请去当她的带教导师的。

贺秦接着向她询问了些任务情况，凌寻都一一回答了。

贺秦转头对慕川说：“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道谢就不必了，我也没有履行什么职责。”慕川轻抬茶杯，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他一笑：“这小丫头为了我还差点死了呢。”

他这话一出，贺秦和凌寻同时顿了一下。

贺秦：“这是怎么回事？”

贺秦不知道妖怪大军的事情，凌寻也不打算告诉他，结果没想到慕川会提起来，她支吾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己能力太弱了。”

事后她也自我反省了一番，如果她能力够强的话，就不至于被妖怪弄得遍体鳞伤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被妖怪追杀，这小丫头挡在了我前面。”慕川不紧不慢地回答他这个问题。

听言，贺秦皱了皱眉。

“怎么？”慕川见他不说话，他弯起眼睛笑：“后悔将这小丫头交给我了？”

听他这么说，贺秦不假思索地摇头：“恰恰相反，没有比你更值得我托付的人了。”

听言，慕川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既然这孩子现在没事坐在这里，那就说明你还是履行了我们当初的约定。”贺秦看着他说：“不管怎么说，都感谢你愿意帮这个忙。”

慕川一笑，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绕过了刚才那个话题：“欠你的人情我算是还完了吧。”

“你原本就不欠我什么人情。”贺秦想起往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都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凌寻默不作声地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听到慕川说：“是吗，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上呢。”

闻声，凌寻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人，慕川撑着脸，唇边有道散漫的笑，他的眼阔柔和极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她突然觉得慕川也是个防备心和戒心很重的人，他脸上的笑意是虚假的，对所有人都一样，你永远看不穿他在笑容底下所掩藏的心事，他也不愿意让你知道。

慕川在晚饭前就走了，凌寻和贺秦送他出去，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碰到了正在走廊里拿着玩具枪玩耍的小泉，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小泉看过来，他乖巧地收起玩具，向他们打了招呼：“爸爸，小寻姐姐。”说着，他看向慕川，似乎畏惧他身上的气场，他有些畏缩道：“哥哥好。”

听到这声称呼，慕川看过来，就看到走廊站着个年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跟他对视了一眼，似有些怕他，他挪开了视线。

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屋子里有个小孩了，慕川一笑，对贺秦说：“这么多年没见，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养了个孩子。”

“外面风大，进屋玩。”贺秦让小泉进屋里去，然后才说：“这是内人在十年前收养的弃婴，找不到亲生父母，我们就把他留下来养了。”

沈琼一直很喜欢孩子，之前怀过一胎，但意外流产了，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十年前意外捡到小泉，去警局询问了一番，找不到其亲生父母，他们就将他收养下来了。

慕川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他收回视线往外走了。

……

夜色已经降临了，慕川离开了贺家，凌寻站在门里看着他形单影只地走在路上，屋顶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她心里忽然漾开了一抹形容不上来的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着慕川的身影快消失在拐角处，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刚才在茶室里的模样，唇边的话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她脱口道：“抱歉，贺叔，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麻烦您帮我跟琼姨说一声，晚上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贺秦看了她一眼，也不问什么事，他点头说：“行，去吧，路上小心。”

凌寻说完之后发觉自己多少有些冲动，但这会儿话已经说出口，没时间给她耽搁了，她朝贺秦点了下头：“非常抱歉，贺叔。”说完，她就追着慕川去了。

这一片都是老房子，入夜之后就没什么人走动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虫鸣的声音。

慕川往前走了几步，在某个时刻他停住了脚步，他停在一盏路灯底下，偏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小丫头，跟着我做什么？”

见他发现自己了，凌寻也不偷偷摸摸的了，她走到他跟前去。

“前辈，您接下来有别的事情吗？”

慕川：“问这个做什么？”

凌寻看着他，鼓起勇气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饭馆，如果您接下来没什么安排的话，我……我请您吃顿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