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水盈像是看不见太子面上的神情逮着邓惟余说个不停:“我原本是想去看望伯母可伯母称病不愿见水盈,去了昭安那儿也被挡了回来,听闻在我之前这邓姑娘陪了伯母和昭安好一会儿,邓姑娘的父兄如今是皇帝伯父面前的大红人,未婚夫又是新贵,也难怪受人待见些。诶对了,太子哥哥先前不是有意和邓姑娘议亲吗?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江公子说是两家早有婚约,真是任谁也没听闻过。若是太子哥哥当初和邓姑娘结了亲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又有卫国公和大理寺卿相助,太子哥哥相必是如登青云。”
“说够了吗?依你之意是孤无能需旁人辅佐?或是在你眼里连左相都登不了台?”
“自然不是,太子哥哥是既定的储君地位无人能撼动满朝文武皆为太子哥哥所用,至于左相,并非是左相登不了台,而是左相之女入不了太子哥哥的眼,不是吗?”
面对太子这样的人周水盈丝毫没有退缩害怕,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句一刀地刺进他阴暗潮湿的内心里。
太子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周水盈,她不真诚地曲意奉违真当他听不出她这是在暗讽他没有能力被江溟之抢走了邓惟余又失了邓家父子的势力,她若不是皇家之人这时候已经被太子活活掐死了。
倏尔,太子看着周水盈笑了,走到她面前一张邪魅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太子:“想不到水盈妹妹这些年出落得愈发心巧玲珑了,这般聪慧,若是派你去和亲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可惜了,燕国指定要了昭安,不过妹妹放心,若再有这般的好事孤定会向父皇举荐你。”
周水盈和昭安打小便不对付,太子这番话一石二鸟,既骂周水盈比不上昭安又恐吓下回要让她去和亲。
她叮着太子的身影恨得牙痒痒。
太子恶名在外,方才露出的满脸狠意和杀意没吓到周水盈却让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吓破了胆,侍女抖着声线地和周水盈商量:“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太子殿下似乎没有记恨他们,反倒让太子殿下对姑娘......”
周水盈一记冷眼飞过去,侍女猛抖了下立即稳住身子,垂下头噤了声。
“怕什么我是郡主他纵是太子又能奈我何!以太子的心性怎么会没有想法,我今日说这些话不过是给他心里的火添把干柴。”
周水盈说的没错,她的这些话不仅是一把柴火更像是滋养一颗毒果长大的肥料。
太子踏入文德殿之时皇帝正接到了卫国公送来的军报,他们已过了三岔关卡今夜便可抵达里州。
皇帝从奏折中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让他在一旁候着。
对太子的态度丝毫没有先前秋猎之时在众人面前的疼爱和维护,在外他们逢场作戏维护皇家颜面,皇帝需要扶持这个继承他大统的儿子,而儿子也需要依靠这个父亲来实现自己的欲望野心,可私下父子俩的关系淡如清水,更多时候是不可背叛的君臣关系。
待所有奏折都批改完毕,皇帝才懒洋洋地觑他一眼。“近来如何?”
若是寻常百姓家这样的对话定是父亲在询问儿子的近况,可太子却心知皇帝问的是他近来理政如何。
太子:“各州省市盐铁所报皆一一核实并无虚假,市面上流通的私盐也尽数被收回。国库充盈税收无拖欠,虽这几个月有所起伏但整体还算平稳,京城中的刑案不增不减。”
“照你所报,倒是处处都平和无异动?”
太子颔首,一张奏折直冲太子飞来砸在他额头上,划了一道血痕,他不敢动也不敢躲。
皇帝:“每月例报你回回给朕说的都是无异无异,番厥一事算什么?堂堂太子连敌国异动也不知,别人打上门来了你却仍然告诉朕无异?朕若是你今日便不会说什么盐铁税收,而是将邻国翻个底朝天掌握他们所有动向才敢来向朕汇报!前几日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你身为一个太子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朕要你何用?”
太子噗通一声跪下去:“儿臣知错!”
“朕给了你这个太子之位,坐不坐地稳全凭你自己本事。”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不敢辜负父皇期望!”
太子的头始终贴着冰冷的瓷砖,皇帝没发话他便一直跪拜。
“盐铁副史一职不可总是空缺,你可有想法?”
太子抬起头垂着眼:“回父皇,依儿臣看,这盐铁一事经周止一案各地走私多有收敛,有贪污纳贿之心的官员如今也夹紧了尾巴不敢轻举妄动,可盐铁一事向来是个肥差也是个危差,父皇的心腹难寻且如今多有自己的职位不好轻易变动又恐再培养出第二个周止伤了父皇的心,升擢其他官员又难以信任,倒不如由我们自己的手培养一个新人,让他彻底依附于父皇,若有异心,根基不深也好铲除。”
皇帝思付一瞬:“你可有人选?”
“陈实金。”
“陈实金......可是今年科举的状元?”
“正是,此人实户部侍郎的侄子,但他并未依附户部侍郎,两家各成一派,陈金实之父并未入仕,家中关系简单,家境不显,且为人正直,热枕入仕,有一定才干,未必不能挑此大任。”
皇帝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才说:“看来太子对盐铁副使人选早有留意。”
“周止一案对朝廷是重创,父皇对于新人选也是久久不能决定,想来顾虑甚多也是不想培养第二个周止出现,儿臣是想为父皇分忧。”
“你倒是学会了揣测朕的心意。”
“儿臣不敢。”
皇帝哼道:“将这个陈实金的档案呈上来,若无问题便依你说的做。总算是有了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