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父子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侯爷坐定,面带怒意地说道:“这王家还真豁的出去,居然散出风声,说是王言复私下养了外室,还是名风月女子。想来,不出明日,王家就会上门,以儿子品行不端为由退了婚约。”
虽早就料到王家会设法推掉亲事,叶静川却不曾想到王家会毁了嫡子的名声,叹道:“想必王家定是得了上方许诺,才会不惜代价。”
定远侯冷笑:“王家在军中屈居人下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王言复私养外室无非是桩风流韵事,过了些时日,世人也就淡忘了,倒是我侯府女儿的婚事眼下成了难事,莫要成了世家的笑柄。”
见父亲犯了愁,叶静川劝道:“静瑜年纪尚小,可以重新相看人家,只是我侯府如今没有当家主母,往来世家之间多有不便。若是李氏并无大错,父亲可以先解了她的禁足,待静瑜出嫁后再作处治。”
定远侯未想长子居然会为李氏求情,自己又如何与他解释李氏偷人之事,轻咳一声:“静瑜的婚事从长计议,倒也不急于一时!”
叶静川方才存了试探之心,李氏究竟为何被禁足,是否与生母曹氏有关,自己心中也有诸多揣测。眼下看父亲的态度,似是不便明说,只得暂时收了心思。
李氏的屋中,门窗紧闭,叶静瑜犹豫间推开了门,淡淡的霉味迎面飘来。一束阳光破门而入,李氏似是受到惊吓,蜷缩在床榻上,抱紧了头,不敢睁眼。
阳光下轻舞的微尘让叶静瑜有一瞬的失神,再看着蓬头垢面的母亲,眼泪无声滴落。
嘱咐下人不得靠近,叶静瑜反手关上了房门,慢慢走向母亲,轻轻地说道:“母亲,静瑜来看您了!”
李氏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震,半晌怯怯地抬起了头,斜着眼呆滞地看向她:“静瑜?”
叶静瑜呜咽地抱住母亲:“阿娘,是我呀!您的女儿阿瑜!”
李氏如临大敌,抓住她的手急迫地问道:“阿瑜可是要嫁人了?”
闻言,叶静瑜哭得更凶了:“阿娘,之前您说过阿瑜的婚事恐怕有变,到底是何意思?”
李氏蓦地咧开嘴,痴痴地笑了:“婚事有变?阿瑜嫁不出去了?哈哈!阿瑜嫁不出去了,我不用死了!太好了,我不用死了!”
叶静瑜并不知父亲打算在自己婚后让母亲自裁之事,只觉得母亲约摸是真的疯了,一向爱干净的母亲,身上居然散发着淡淡的酸臭味。
酸味乍一入鼻,叶静瑜一激灵,不自觉地松开了抱着母亲的双臂,随即有些慌乱地说道:“母亲,我还有事,晚些再来看您!”
吱呀一声拉开木门,叶静瑜大口呼吸着门外清新的空气,用帕子轻拭眼角的泪痕,走到院中,敲打起下人:“你们莫要打错了主意,父亲只是一时恼了母亲,母亲毕竟为侯府诞下了两位公子。眼下你们若是不能尽心照料母亲,晚些定然逃不了责罚。”
掌事的钟嬷嬷连连叫屈:“二小姐误会了,夫人不准咱们进出,稍一靠近,夫人就会惊声尖叫,奴婢们除了每日送餐进去,实在无法靠近夫人!”
叶静瑜疾声厉色:“刁奴还敢狡辩,仔细你们的皮!待我禀了父亲,定要你们好看!”
钟嬷嬷无奈,只得说道:“奴婢们遵命,今日起定小心服侍夫人!”
叶静瑜一刻也不想再多留,快步出了院子。
身后,钟嬷嬷嗤之以鼻:“自己的母亲,都不愿多待一会照顾,反而责怪我们!前几日,那两位公子不也是站了一会就着急忙慌地走了!大伙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屋内床脚的李氏攥紧了被子,眼角滚落一滴热泪。
花园里,静姝正兴奋地与玲珑说道:“明年开春,我们也养只鹩哥,教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