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朝,定远侯听闻昨夜之事,勃然大怒,派人唤来李氏和一众子女。
静姝看着父亲额上暴起的青筋,奉上茶水:“父亲息怒,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了身子。”
定远侯接过茶盏,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下:“李氏,你自己说吧!”
昨夜雪柔被人带走时,李氏便从全福口中得知事情败露,今日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妩媚灵动的随云髻下是浓淡相宜的妆容,金驼八宝织锦袄裙带着喜庆的气息,一扫前些日子的萎靡和怯弱。
叶静瑜也被母亲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惊住了,定定地看着母亲的眼神,莫非她一直在装疯扮傻。
李氏勾着唇角,看着叶静川不屑地说道:“隐忍多时,本想一举要了你的命。不想你的运道甚好,终是逃过了一劫。”
又转头看向叶静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这半生,借着你的出生走向富贵,随着你的回府又走向灭亡。因你貌似崔家人,我处心积虑地煽风点火,引得侯爷疑了曹氏,终于做上了侯府主母。却又因你撞破我下毒之事,命将不久。此生原是你送我的一场浮华之梦。眼下,梦也该醒了。”
叶静恒等人此时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哭着问道:“母亲为何一错再错?”
李氏望着叶静恒,凄然一笑:“母亲本想为了你,再搏上一次。可惜了!”
叶静恒流着泪摇头:“母亲,儿子已发奋读书,原不需母亲做出这般糊涂事。”
定远侯不屑地冷哼道:“你存了歹心,还偏要作出一副为了子女的模样。你为何不敢全盘托出当年在边关与王言詹苟且之事!”
李氏闻言,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可叹终其一生,除了三个子女,一无所有,本想留住子女对她最后一丝孺慕之情。
她赌侯爷不会当子女的面说出如此不堪之事。谁料侯爷竟不惜蒙羞,也要毁掉她最后的念想。
定远侯心下已经历一番斗争,如今他要处死李氏,又不想儿女心存芥蒂,只能道出所有。
叶静瑜反复绞着指头间的帕子,上齿紧咬下唇,这接踵而至的一件件事情戳破了她对母亲最后的幻想,以后她要以何面目见人。
叶静恒和静睿羞愤难当,母亲竟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不知礼义廉耻之事。
静姝与兄长面面相觑,着实难以接受。
看着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李氏,静姝只叹,富贵荣华迷人眼,权势利禄魅人心。
那天晚上,李氏嚼食那剩下的九叶草自行了断,如她先前所料,一张席子卷着半温的身子送去了乱坟岗。李氏所出的三个子女竟无一人过问。
侯府对外宣称,李氏得了失心疯,被送回酒泉母家养病。
次日,叶静瑜就发起了高烧,病了一场。静姝去看了一次,见她懒得搭理,宽慰了几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