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辰抱着她上了榻,门外骤然传来卫念汐在不远处说话的声音,静姝一个激灵,如今被这小姑子吓得快要有了阴影。
卫景辰轻啄她的耳珠:“我已吩咐帐外,不得放进任何活物。”
静姝想起帐外有人守卫,又是一阵羞赧,咬紧了牙关,生怕溢出一丝娇声。
次日清晨,在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醒来,看着饶有兴致打量自己的夫君,静姝有些幽怨地说道:“郎君,我觉得昨夜似在偷光。”
卫景辰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地说道:“但凡我活着一日,夫人就莫要肖想了。”
静姝见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恨恨地咬上他的手臂。
这般行了十日,眼见快出了泸州地界。行在崎岖的羊肠山道上,静姝问起:“郎君,为何越往北地,越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卫景辰回道:“再往北便是雍州地界,前几年天灾频发,百姓难以聊生。父亲开放粮仓,用以救济灾民,又派四叔领了卫家军四处开垦荒田,兴修水利。”
“泸州百姓的日子已日渐好转,可惜雍州刺史却始终碌碌无为,不愿开仓济民。眼下,在这两州的交界处,多是来自雍州背井离乡的逃难之人。”
静姝掀开帘子,望着这片山林,似乎连鸟叫声都少了许多。难怪当初南下,兄长绕道豫州而行,便是为了避开这雍州。
正想得出神,眼前一个石块飞过,险些砸到静姝的脸。
卫景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马车外的侍卫们已剑拔弩张。玲珑坐在车头,也绷紧了神经。
卫八停好马,几个腾跃攀上了一旁的山坡上,拎回一个瘦骨嶙峋的孩童。
那孩童约摸六七岁,满脸的泥巴和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的衣物破烂不堪,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眼神却明亮得出奇,愤怒地看着扯着自己胳膊的卫八。
透过那满是破洞的衣裳,静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胸前的一排排肋骨,瞬间鼻中有些酸涩,下了车,走向那孩子。
卫景辰见只是个豆丁大的小童,便让卫八松了手。
静姝走到那孩童面前,蹲下身来,温柔地问道:“你可有名字?为何一人孤身在此?”
本已炸毛的小童在见到静姝的一瞬间,竟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说道:“我叫纪云野,家中没吃食了,父母带着我去南方投靠叔伯,在路上饿死了。”
静姝闻言,心中一紧,见他眼中并无太多忧伤,不知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平淡地说出这番话语,怜惜地问道:“你可愿随我离开这里?”
纪云野歪着脑袋看着她:“你可给我吃食?”
静姝点头:“一日三食,管饱。”
纪云野咧嘴乐了,露出缺了门牙的两排黄牙:“我跟你走!”
卫景辰拾起地面的石头,问道:“你为何要朝我们扔石头?”
纪云野慌忙摇头:“我用弹弓打鸟吃,你们经过时,我不小心滑了手。”
静姝从夫君手中拿过那块石头,颠了颠重量,问道:“这石头你从哪里寻来?”
纪云野眨巴着眼睛:“山坳坳里都是,这石头打弹弓很趁手。”
静姝点头,附在夫君耳边说道:“郎君可识得赭石?”
卫景辰一惊,仔细看了看这块赤红色的石头,回道:“只觉这石块眼熟,原来如此!”
静姝深知,在这冷兵器时代,赤铁矿有多重要。夫妻对视一眼,静姝看向小童:“你可愿带我们去看看那处山坳?”
纪云野点点头,有些害羞地说道:“可以,不过要先给我些吃食,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