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侯嫮摇摇头,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旁人都是夏日用的少,侯嫮不一样,是冬日少食,尤其是刚入冬初雪时候,用的最是少。
话说起来,今年的初雪,确实是晚了,分明都已经是十一月了,怎么,还不下雪呢?
晚膳过后,佩玖跟着侯嫮回了房,帮她换下衣服以后,又重新固定好竹夹板。
是夜晚漫长,怕侯嫮睡着时不慎动弹,便会坏了手臂。
等到佩玖离开以后,侯嫮看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一地月光,垂了眉眼轻笑一声。
其实,已经很好了。
右臂受伤并不妨碍铺纸磨墨,只是到了提笔写字的时候,却见侯嫮左手执笔,落字不慌不忙,小楷竟写的比右手还要好上几分。
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她自己,尚存于人世还知晓的,大概只有剑奴了。
侯嫮是一个左撇子,只是自小被昌平侯教着用右手写字,用右手吃饭,时间久了,右手也就使得娴熟了,但是左手却是一点没落下的。
侯脩说,或许有朝一日会成为保命的技巧,如今看来保命不保命不知道,右臂右手受伤的时候,却是不耽误她写字的。
一字一句仔细地写着,今儿个紫宸殿内进了刺客,是以当初那队探查赵王余孽的人马名头进来的,因此——
姬恪就在那个地方!
那个漫天黄沙,不见生灵,百姓居住在窑洞的地方!
他真敢,也真,能吃苦。
落笔的动作一顿,赵王余孽有心性能吃苦,对姬辛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昔日的同吃同住的好友钟招也能下手,还伤的如此之重,也不是一个在乎儿女情长的人。
愈发棘手了……
侯嫮垂着眼,将笔放在笔架上,还有一滴墨,在笔尖停了许久,才在侯嫮的一声叹息中滴落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色。
人各有志,她要守好姬辛的江山,那么……
姬恪,对不住了!
姬恪的名字被画了个大大的叉,在昏黄的灯下更是触目惊心。
起身走到床边,放下了帐帘,便睡了。
只有宣纸上的密密麻麻的字,写了一种又一种方法,喻意着今晚的不平静。
…………
上京百余里处,
天完全黑了,这个地方不同于上京有灯火,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星星能放点光亮,还是冬日,星星也少,只有一两点。
姬恪就坐在一个小坡上,双手撑地,抬头看着天。
风很大,吹的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呼呼的,很点吵,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殿下,很晚了,回去歇着吧。”身后传来声音,是司马震,外披着一件黑色貂毛大氅。
姬恪摇了摇头,“将军,今日是何时了?”
司马震一愣,“仲月初三。”
姬恪还是抬头看着天,“都仲月初三了啊……”
司马震先是面露不解,目光看到姬恪有些惆怅的神色时,才突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