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初雪这般大,来年应该是个好气象才是。
侯嫮微微低着头,走在太医署的院子里,任凭雪花落在发上,肩上,又触了体温而后消融……
突然就心生怜悯,明明知道落在别人肩头会消融,却没有自主躲避的方法,只有风能帮它片刻,吹过,吹远点,落在地上,叠一叠,堆积起来。
是依附于风,渴求于地。
侯嫮一愣,仰起头,任凭雪落在脸上,冰凉凉的,让人清醒,她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
可是有人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
闭了眼,雪落在眼角成了水,倒也能算是怜悯的泪。
…………
…………
紫宸殿,
姬辛拿着一本奏折,时不时从奏折边角偷偷瞄一眼侯嫮,又急忙转过眼,假装无事发生。
几次过后,侯嫮轻轻蹙了眉,放下手中姬辛的课业,“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姬辛一愣,看了眼侯嫮神色,见其只是询问并未动怒,才努了努嘴,“太师,朕想问问,钟小将军恢复得怎么样了?”
侯嫮眨了下眼,微顿半刻,“尚可。”
姬辛有些不满,“太师为何不肯细说?是不能说吗?”
侯嫮抬眼看向姬辛,眼中氤氲,神色莫名,“臣以为,陛下不会想知道。”
姬辛一下子脾气上来,嘴一撅就透出几分不服气,“太师何以见得朕不想知道?”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往日同吃同住之人,落得一个你死我活,陛下想知道这么残忍的事情?”侯嫮看着姬辛的双眼,“又或者,陛下想知道,钟小将军身上,有几道重伤几道轻伤,致命一击又在何处?这些,张提点应该比臣更清楚。”
姬辛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有些委屈地说:“朕就是关心关心朝臣而已。”
侯嫮看着姬辛,轻笑一声,“陛下,有些事情,要装作不知道的!”
“钟招带人出京本就是秘密进行,整个上京除了陛下和臣还有摄政王,大抵也只有张提点知道钟小将军是受了伤。但即便是张提点——”
勾唇,“也是不知道钟小将军受伤缘由的。”
“陛下不会真的以为,赵王余孽,只有司马震和姬恪二人吧?”
话落,掀起滔天巨浪。
姬辛呆愣在原地,瞳孔放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侯嫮看着姬辛,“臣中毒一事还有未解的疑点,陛下宫中那般容易混进来了刺客。”
“陛下,敌在暗我在明,甚至于敌人有多少也不知,所以……”
“更要装作不知道啊!”
姬辛好半天才回过神,而后就是呆滞地点点头,“太师,为何不早点和朕说……”
侯嫮怔愣片刻,轻笑一声重新拿起姬辛的课业,视线停留在课业上,淡淡地开口,“陛下还小呢。”
姬辛闻言,抓着奏折的手便有些用力,又是委屈又是气恼,“朕不小了!”
侯嫮看着课业的目光一顿,嘴角勾了勾,“是,陛下过了年就十二了。”
姬辛嘟起了嘴,也不知道侯嫮这句话是在说事实还是在调侃他,左右多说都是错,索性闭上嘴才好!
侯嫮余光看着姬辛的模样,课业微微上移挡住了弯起的嘴角,随便说一句罢了,这是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