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发生什么事情,群臣也都安安分分的,除了下朝后和宫铭待的那一会儿,其余皆不重要。
宫铭的名字落于纸上,后面跟了一大串话,还有他当时的神态,甚至于一些细微的,侯嫮很仔细回想才发现的小表情。
她承认,今日这件事情,是她不厚道。
但是赵王世子一日不除,姬辛就一日无法坐稳那个皇位,天越就一刻有爆发战争的风险。
防范于未然,她一直这样做。
既然有好的利刃可以用,自然是要用的。
一个未知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条件,换姬辛的皇位安稳,天越的盛世太平,谁能说一句不值得呢?
她说,王府她会好好照料,是,她是在出言威胁,用自己最不屑的手段。
明明当初,宫铭的王妃是她亲自敲定人选,找姬辛请旨赐婚,还送了许多嫁妆,到现在,用这个姑娘的命,用王府众人的生死来威胁宫铭的,也是她!
眼睫颤了颤,有些神思不属,于是迟迟没有落笔,一滴墨落在纸上,盖住了宫铭的铭字。
侯嫮一惊,连忙放下笔,再去看时,墨已干涸,于事无补,只剩下一个宫字,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写这一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一般——
愣住,
宫里发生的事情……
是的了,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皇宫,不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句话转七八个弯,一件事从来不说清楚,一个由头要有十来个借口,哪来的真心,哪来的实诚?
都是彼此利用,纵有真心为国为民者,大公无私不考虑自己的人,为生民立命,却在面对其余同僚时,不也藏了点心思吗?
所以……
侯嫮轻笑一声,口中轻喃出声,“宫铭的字倒是取得好!”
“名铭,字却之。”
是遗忘的却,也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却,是看尽人间百态,依旧赤诚之心的却。
也是,十九岁就能当摄政王的人,哪里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呢?
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吧。
即便不喜欢她说的话,知道去做这件事对他一点好处也无,还是应下来了。
至于那个条件……
侯嫮眯着眼,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宫铭为何要她应允一个条件,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还是想要她做什么?
夜深了,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吹不灭屋里的蜡烛,却能将树叶全部吹落,又吹远,直至到了墙角。
没有收拾桌上的纸墨,而是将披袄脱下放在屏风上,耷拉着,被煤油灯一照拉出一道不长不短的黑色影子。
下午在马车内睡了会儿,这时候倒是不困了,反而有些精神,只是想到明日还要上朝,还是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安安静静地躺着,即便没有困意,一会儿也能睡着的。